火光映著李枝枝白皙的臉頰,璀璨的光焰在眼底跳躍,勾勒出近似妖魅的火色。
她和惑簽訂了暫定契約,自然也能分享他的卡牌力量,那是極致的高溫和灼熱,不止身體,靈魂也被烈焰燒灼,在柯爾特恐懼的目光中,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術,眾目睽睽之下,直到半天後,他才被燒成一灘灰燼。
柯爾特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燒成灰燼的,他死前痛苦至極。
麾下的士兵乍然沒了主帥,瞬間變成了一群無頭蒼蠅,趁著這個機會,安娜率領騎士們打開宮門,逮捕他們。
安娜:“女王陛下,所有反叛者已經全部關押!”
李枝枝的目光落在為首的公爵身上,聲音發沉,仿佛寒涼的黑夜:“所有參與叛亂的貴族,剝除榮譽與爵位,流放至阿倫黛爾最苦寒的極北之地。”
處理完反叛軍,李枝枝安撫民眾,補償死去的平民,然而,她沒料到,剛被釋放的民眾撲通撲通跪倒一片,他們看向李枝枝的目光滿是敬畏與尊重。
羞愧占據了幾乎所有人的心臟,跪伏的民眾朝她磕頭:“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萬歲!”
起先隻是一兩道聲音,後來越發強大,眨眼間,民眾們擰成了一股繩,呼聲震天,直衝雲霄。
李枝枝目光閃了閃,忽然,一隻手握住她的指尖,與她十指相扣,源源不斷的熱意烘暖了她的手心,微涼的血管也注入了某種活力。
惑看著她,眼睛裡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這是他喜歡的女孩子,是他想要相守一生的戀人。
李枝枝抿緊唇角,
僅僅一個下午,年輕的女王以雷霆之勢將亂黨叛徒處理得乾乾淨淨,而另外一些老實安分的人,卻從女王新發布的政令裡,嗅到了另外一些不一樣的信息。
外界如何紛爭李枝枝一概不問,最重要的是眼前,她看著安娜,眼睛裡罕見地有了幾分閃躲。
安娜還在興頭上,她這些天可是被柯爾特那個混蛋惡心透了,雖然是虛與委蛇,但是聽他舌燦蓮花,一套一套的肉麻情話,實在是讓人膩歪壞了。
安娜挽著姐姐的手臂,小嘴叭叭叭像個小喇叭似的:“姐姐姐姐,你好厲害!我都看到了,哈哈哈這下誰也不會亂說話了!”她頓了頓才繼續:“那個柯爾特死了,會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影響?”
李枝枝下意識搖頭,她甚至不用解釋什麼,安娜已經自己替她補全,在她眼裡,姐姐就是最厲害最棒的!
隻是——
“姐姐,你出海的偽裝真是太棒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李枝枝:“不是。”
她的聲音陡然低沉下來,書房的燭火襯著落地窗外的月光,沉沉墜下幾分暗影。
氣氛瞬間沉寂下來,安娜還沒意識到接下來自己將會麵對什麼,她隻是敏銳的察覺到什麼,連李枝枝也不得不說一句,她簡直敏銳得有些離譜。
但無論怎樣,她不可能不告訴她事情真相。
“我出海,是為了一件事。”
安娜看著她,壓抑的氛圍讓她喘不過氣:“姐姐,你要說什麼?”
李枝枝:“我找到了爸爸媽媽的屍身。”
漫長的時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之後,安娜才說道:“姐姐,你在和我開玩笑嗎?爸爸媽媽失蹤了,他們還活著呢,隻是沒來得及回來而已。”
她的力氣很大,好似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李枝枝的手腕掐出一圈紅印,她安撫地拍著妹妹後背:“姐姐永遠是你的親人。”
安娜撲進她懷裡,某種濕潤的東西浸濕了她的衣襟,李枝枝還想說些什麼,她突然奪門而出,拋下顫抖的聲音:“姐姐,我想一個人呆著。”
踉蹌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李枝枝繃緊下頜,光線刻畫出她傲然的輪廓線條,終於,她低下頭,散落的金發遮住少女半張臉頰,一滴一滴的水漬落在深紅桌麵。
那是,她的淚。
藏在暗處的人伸出一隻手,從背後將她環抱,李枝枝驚訝一瞬,聲音略帶一些喑啞:“惑。”
他身上溫暖的氣息,是刻進她骨髓裡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忘記。
她有些無措,慌亂地捂住臉又或是做些什麼,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枝枝,你藏什麼,我都看到了。”
李枝枝停下動作,正要扭頭,唯一的燭光驟然掐滅,黑暗如潮水瞬間吞沒書房,寂靜的房間裡,隻有清淺淺的呼吸聲延續。
月光透過簾幔,灑落下一絲一縷的縫隙,皎潔的微光割裂黑暗,一線落在李枝枝臉上,那雙藍色眼睛,宛若深邃的海底,閃爍出粼粼波光。
瓷白肌膚與穠豔的紅唇,她的美麗超脫了皮囊,靈魂賦予她十二萬分顏色!
李枝枝將人壓在桌麵上,極近的距離,壓迫感十足,他在她掌控之下,心底的情緒如浪潮拍擊海岸線,瘋長的清醒衝撞心口,叩擊脈搏,血管裡沸騰的熱流不停滾動。
她還剩下什麼?她還擁有什麼?
月光偏移,照出她近乎虛幻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見,惑心口緊縮,扣緊她的十指:“你還有我。”
你還有下一個世界,但我也會永遠在你身邊。
連李枝枝也不知道,簽訂了暫定契約的卡牌與卡牌師在某一刹那,將會達成心意相通的成就。既定終身,不可更改。
李枝枝詫異地看著他,感受到他的念頭,翻湧的情緒如冰層乍然破碎,她完全無法控製住自己,像是放出了一頭逞凶的猛獸,俯下身,咬在男生喉結上,飽含著某種情緒,似乎透過尖尖的虎牙刺進他的身體裡。
惑呼吸一滯,被她身上甜美凜冽的氣息包裹,她是花園裡最嬌美動人的玫瑰,柔軟的絲絨般的花瓣,莖葉上卻也長滿了紮人的刺。
他想摘下這朵玫瑰,即使那些尖銳的刺會刺破他的皮膚,那就用鮮血澆灌她,浸泡她,使她全身攜滿自己的氣息。
少年眉峰微蹙:“你真是貪心得要命。”
要我的命。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暴躁的少年有些惱羞成怒,他完全看得出李枝枝的意圖,黑暗中看不見彼此的動作,借由他發泄出自己的情緒。
可她拿自己當什麼?工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