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拍賣開始,李枝枝還沒緩過神來。
她抿緊嘴唇,聽著前方的介紹聲,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會輪到自己,還有……他。
籠子裡的小男孩兒看了她一眼之後便低下頭,縮成一團躲在裡麵。
李枝枝心裡像是有千萬隻螞蟻爬過,不管了,她的目光落在厚重的紅綢上,緊緊隔著綢布,之後便是拍賣場。
前方會場上斷斷續續的聲音貴族的競價聲,氣憤火熱,看起來還是一場蠻大的拍賣會。
事實也正如她所想,越過厚重的密不見光的紅綢,便是寬闊的拍賣台,漂亮的拍賣師站在台上,黑色皮質緊身衣勾勒出火辣的身材,隨和她的動作,四麵八方的目光凝視而來。
不乏無法形容的淫邪目光,拍賣師婉然一笑:“下一件,是我們拍賣行新到的貨物,整個大陸,隻此一件!”
氣氛瞬間高漲,拍賣師也沒賣關子,直接道:“她就是來自傳說中的星之後裔,星族唯一的公主,長相美麗動人,族群已經全部俘虜,可惜反抗過程中皇族死傷殆儘,如今她是星族僅剩的皇族後裔,性格乖巧,做女奴最適合不過……”
此話一出,底下的席位裡,傳來不少討論聲,倘若真的是星族後裔,還是皇族,對人類大有裨益。
後台的李枝枝瞬間漲紅了臉,半分羞惱半分憤怒,再聽下去,完全是把自己當成了隨意販賣的貨物,價高者得。
想到這兒,她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女奴?老娘今天就讓你們開開眼!
她忽然出聲,看向一側的小男孩:“喂,你想離開這裡嗎?”
對方一動不動,李枝枝早就猜到他的反應,仍舊自顧自說:“我能帶你出去,但是一會兒你要乖乖待在這裡,乖一點。”
李枝枝說完,從前台走來一群人,將她連人帶籠子一起抬了出去。
她沒看見,身後的籠子裡,小男孩兒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眼盯著她。
滿口謊話,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想救他?
乖一點?
男孩兒裂開嘴巴,露出古怪的笑,他曾經很乖很乖,可是乖有什麼用?
他重新低下頭,瘦弱的手臂遮住臉頰,整個人埋在陰影裡,像是一座孤獨的黑色墳塋。
前台,金絲籠子放在木質地板上,一束光從上方直直射下,刺眼,空曠,偌大的高台上隻有她和另一名拍賣師。
李枝枝知道這隻是自己的錯覺,台下一片漆黑裡,不知坐著多少人,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果那些視線能化為實質,她早就被被扒得精光。
女拍賣師手執一根教棍,忽然敲在籠子上:“抬起頭來,讓大家都看清楚。”
李枝枝抿了抿唇,直接從籠子裡站起來。
籠子裡的少女盈盈而立,身上一層薄薄輕紗,如煙如霧,稍厚一些的綢緞包裹住她纖細的腰身,挺翹的後臀,再然後,銀色細鏈的抹額綴在上額,冰藍色寶石閃爍光芒,銀鏈斜插進如金子般閃耀的金色長發,水晶散珠貼著金色發絲垂落,如同流動的璀璨星海。
一顆極為精致的金色星星點綴在少女額心,這是星族特有的標誌,但從來沒人見過,隻存在於傳說中。
少女白紗覆麵,隻露出一雙動人心弦的紫水晶般的眼眸,瓷白的肌膚白得晃眼,她站在金絲絞成的籠子裡,柔軟,脆弱,美麗,就像一直待人豢養的金絲雀。
拍賣師還未說話,底下已經開始競拍。
“三百金幣。”直接越過了尋常奴隸底線的一百,翻了三倍。
拍賣師卻沒說話,反而用教棍,直接扯掉李枝枝臉上的麵紗,在一片寂靜中緩緩說道:“底價:五百金幣。”
死一般的寂靜。
“一千金幣!”
“我出一千二百枚金幣!”
“一千五百枚金幣!”
此起彼伏的出價聲響起,無數雙眼睛落在李枝枝身上,這樣的絕色美人,即使是壁畫上的月神也無法比擬,采擷儘滿目天光。
他們見過的所有女人,在她麵前都如明月下的螢火,黯然失色。
她的美貌足以令世界傾倒。
李枝枝動了動指尖,這會兒也不覺得聲音吵鬨了,激烈的聲音就是一條條大魚,因為她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就在她思考的這幾分鐘,李枝枝以五千金幣的身價被買走。
五千金幣,當初的雇傭軍賣了她和所有俘虜一共掙了三百金幣,這個時代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才花五十金幣,現在,她一個人賣了五千。
李枝枝笑了起來。
包間裡的買主頓時雙眼發亮:“她笑了。”
“管家,一會兒把她洗乾淨送到我的床上,我倒要嘗嘗這星族公主是個什麼——”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濃烈得宛如實質的黑暗宛如野獸張開巨口,將一切吞噬入腹,驚呼聲驟然響起,這樣的黑暗裡連光都無法存在,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也看不到,手執長劍的少女一劍劈開牢籠:“光。”
搖曳的光綴於她指尖,撕開黑暗,四周是無限生長的參天大樹,長長的扭曲的樹藤編成牢籠,一個個小籠子掛在樹乾上,仔細看,籠子裡是一個個人類。
“是你!”
拍賣會的護衛趕到,然而在暗之領域,他們就像下餃子,一個個撲通撲通掉下去。
李枝枝完全不用擔心。
她轉身,劍刃劃開笨重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