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後的後台,工作人員已經走掉大半，靜謐的空間裡，李枝枝和霍焰麵麵相覷,清亮的眼睛同時倒映著對方模樣,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你——”
“我——”
李枝枝眉眼彎彎,鑒於彼此現在的身份，兩人做好偽裝後才從後台出來，手牽手混跡在褪去的人潮裡，聽見旁邊的小情侶聊天說話，霍焰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愉悅。
他低垂眼簾,遮住火色眼眸裡漾起的情潮。
就算什麼都不做,隻是和枝枝牽著手,一直走到世界結束,他也甘之如飴。
李枝枝卻停下腳步，霍焰沿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夜光摩天輪上，他想起來,似乎是國內一家挺有名氣的遊樂園。
霍焰出聲：“枝枝，我帶你去？”
哪知道李枝枝反應飛快搖頭：“不用！”
她說著反倒笑了起來,眼睛盯著地麵,隻露出柔順的黑色發頂,她說道：“我都已經是大人了，還玩兒什麼遊樂園呢？”
或許她曾經是有過期待的，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李枝枝也終於明白，錯過的就是錯過了。
她儘量無謂的仰起笑臉，孰不知一切都被霍焰看在眼底。
他雖然脾氣暴躁,卻並不傻。
當即握緊少女的手，他比李枝枝高出一頭，此時略微低下，那雙火色眼眸深深凝望她：“隻要枝枝想去，無所謂什麼大人還是孩子。”
他的話滿是縱容意味，李枝枝眸光閃爍，捏緊指尖，一刹那，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仰頭望著男生，張了張嘴。
對麵傳來一道強烈的目光，李枝枝下意識扭頭望去，與人流背道而馳的地方多一條空道，道路今天是一身黑袍的男生，他有著一雙血色眼眸，眼底掠出邪氣的目光。
人群遇見他，如同摩西分海般主動避讓，他們似乎看不見他的存在，李枝枝瞳孔猛縮，下一刻，他已來到自己跟前。
不等他說什麼，霍焰已經挺身而出，他的感覺到了讓他極其厭惡的氣息，即使他們同是卡牌。
男生身後陡然展開巨大的白色羽翼，映襯著他俊美聖潔的麵容，與妖異的血色雙瞳，相互映襯，散發出十一萬分的邪氣。
在霍焰猝不及防間，他伸出手——
李枝枝被抱起，掠上高空後終於反應過來，他是來搶人的！
霍焰在身後追逐。
在城市的鋼鐵叢林中，鱗次櫛比的樓房上，他們追逐的身影瞬間轉換，李枝枝感受到凜冽的風吹在臉上，叫她不禁眯起眼睛，身後傳來霍焰不甘的聲音，她被他扣在懷裡，心跳怦然加快。
李枝枝閉上眼，像是鴕鳥一樣的態度，惹得男生輕笑一聲，他的胸腔被笑聲震顫著，李枝枝耳尖酥麻，聽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真是又殘忍又可愛。”
李枝枝睜開眼，男生停下動作，扣著她纖細的優雅的脖頸，緊貼著她的臉頰，他們朝一處望去，是追逐的霍焰。
他並不是擅長空中戰鬥的高手，越追越遠。霍焰憤怒不已，下一刻，看見對方停下來，也不敢攻擊。
因為他懷裡的少女，哪怕是有半分傷害他的可能，他也不敢去冒險。
男生低啞的嗓音響在耳畔：“你看，這裡可不止是他呢。”
李枝枝瞳孔猛縮，徹底看清周圍之後，不止霍焰，還有隱匿在暗處的索爾，尤利西斯……
耳側傳來輕輕一聲喟歎：“你真是殘酷又可愛。對於我們來說，就像永夜中唯一的光，沒有人不想追逐你，哪怕……代價是粉身碎骨。”
“可是枝枝，你最喜歡誰呢？”
這句話徹底戳中李枝枝的心尖，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凜冽的夜風拂過滾燙的臉頰，偏偏手腳卻都發涼。
她垂下眼眸，纖長濃密的眼睫斂去所有情緒。
“我不知道。”
就在李鐸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少女輕輕出聲，晚風吹起她鴉羽似的長發，白得發光的雪膚和飽滿豔潤的紅唇在夜色下宛如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的一舉一動都有種奇異魅力，即使是墮入黑暗的他也無法抵擋。
李枝枝搖著頭，掙脫他的懷抱，他們站在海市最高的建築物，那座直插雲霄的高塔塔頂，凜冽的風吹動她的衣裙，明月灑下一片銀霜，照著她，像是一抹極致脆弱的白色月光。
李枝枝搖重複地說：“我不知道。”
她略微垂首，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聽見清越動人的嗓音，如珠落玉盤，又似山間湧動的清泉。
上空的風有些猛烈，將她的紅色裙擺吹得四處翻飛，鴉羽似的長發招搖著吹拂，李枝枝才緩緩抬頭，一雙眼眸盛滿萬千星河。
她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紅唇翹起：“可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我從來沒騙過你們，每一個世界，每一段感情，我都付出全部的熱愛。”
“我喜歡過你們，從來都是真的。”
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眾人身上，忽地後退半步，如同一顆流星劃過墨藍天幕，陡然墜落，失重感纏繞周身。
獵獵風聲吹動衣裙，漂亮眼眸閃爍星光，直直向下。
李枝枝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
她目光直視下方，身姿矯健輕靈。
那一瞬間，千萬條彩色絲線絢爛垂下，如同夜幕中綻放的垂絲煙花。
李鐸收斂神色，張開掌心，天空是屬於他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