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認慫, 兼桑心裡依舊不服氣:“不就是讓你起來活動一下,至於這麼狠麼?當年明明還被我發現你偷藏我的耳環,結果還這麼凶巴巴……唔咳!”
他的小聲嘀咕沒說完,就被鬱理一記頭槌擊中下巴整個人倒了下去。%然而施暴的人根本不管對方捂著下巴在榻榻米上打滾的痛苦, 完全漲紅的臉和眼裡冒出的寒光成正比:“看來你是真的很想吃了,正好, 我還打算試驗排名第一的……”
“主、主公!兼先生他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他就是這個脾氣,彆生他氣了!”一見不妙, 兼廚趕緊上前救架,當初試過一次第五名就已經想起就渾身發抖,還吃第一……怕是小命要不保。
鬱理低頭看著拚命賠笑的堀川, 沒說話。
脅差少年全身冒汗, 然而被他護在身後的兼三歲這會兒才是真的動也不敢動, 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開玩笑,那可是黑暗料理啊, 不管打死還是打不死都不想吃上一口的東西!去年他們在現世遇到了大量的虛群暴動, 殺不過來時, 主殿臨時做了一鍋簡易版的黑暗料理, 讓對方當場全軍覆沒的情況所有刀都記憶猶新!
鬱理繼續麵無表情地盯著堀川,直到這振脅差腿都有些抖時, 才鬆了口:“看在堀川的份上, 暫時放過你。”
土方組集體大鬆了口氣, 逃過一劫。
不過心神放鬆之後, 相比起剛剛才得罪完主人的和泉守,堀川倒是起了好奇心。算算日子,不談在本丸的時間,隻是談及現世,他們這些刀劍跟隨在主人身邊已經十年多了,但是讓他們驚懼忌憚的黑暗料理哪怕見識了多次,依舊充滿謎團。
“說起來,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主公您提過排名第一的黑暗料理啊。這次您竟然說是試驗?”堀川發現了疑問。
主公很久以前就說過,她有五大黑暗料理,第五的“珍珠湖”,第四的“黃金果”,第三的“金湯”,第二的“星辰夜”,這些在這十年裡他們都有親眼見過,有的刃甚至還喝過,但是第一……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啊!
“你想問我排名第一的是什麼?”鬱理看出他的好奇,笑著看了他一眼,“下午我就會去做,你可以親眼看看啊,順便幫個廚。”
彆說是堀川了,就是在旁偷聽的和泉守這會兒也是把頭搖得特彆起勁,這活計太要命,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本就是尋他開心的主人當即就笑了,但還是告訴了他們秘密:“其實所有的黑暗料理,都是我研發叩關菜失敗後的產物,它們雖然叩關失敗了,但是特級料理的身份是貨真價實的,完成度排名就越高。而第一的菜肴……是我目前唯一製作成功的叩關級黑暗料理吧。”
她把這等級說出來時,土方組兩刃隻覺得通體生寒。雖然早就清楚第一名絕對是格外恐怖的東西,但沒想到這麼恐怖啊!
“關於這道菜,我也給它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它叫……”
“不不不,求您彆說了!是我錯,是我錯了還不行嘛!”兼桑第一個出言打斷鬱理的話,眼看這個主人越說越起勁,他怕真聽完名字以後,這位興致一來直接把他倆拉去廚房當試驗品。
“主公,我覺得您最近真的挺辛苦的,試菜這種事我們可以先放放。”堀川給鬱理推來懶人沙發,拉著她坐在上麵,“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更重要。啊,我最近學習了新的按摩方式,主公要試試嗎?”
於是幾分鐘後,和泉守看著某人在國廣的按摩手段下舒服得隻會哼哼的場麵,為危機解除感到慶幸的同時,又忍不住犯酸。
為什麼每次和他說話沒過多久就對他橫鼻子豎眼睛,對國廣就這麼好說話啊!他作為全本丸唯一一個和主人有定製情侶裝的刃,這個事實是假的吧?
土方組和主人的互動在客廳裡被其他人看在眼中,大多都隻是搖頭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又轉回頭去。
髭切也是如此,他沒和大多數刀一樣在看電視,而是拿著一本雜書隨意翻看著。
“兄長,你的茶。”給自家大哥端來茶水的膝丸這時走了過來,放下茶水時看到書上畫著紅色的圖片,不由愣了一下,“兄長在看什麼?”
“一本閒書而已。”髭切隨意答了一句,“弟弟丸感興趣的話也可以看看。”
膝丸對閒書並不感興趣,但如果是兄長都願意拿來消遣的東西,他還是願意瞅上兩眼的,目光放在翻開的那頁探看了兩眼,上麵的一則短故事讓他一愣。
「有人問上帝,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上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帶著他去了一個地方。
那裡有一朵,開得十分美麗。有一個小男孩盯著癡癡的看,最終他伸出手摘下了它。
上帝說,這是喜歡。
之後他們又去了另一個地方,那裡也有一朵同樣美麗的,也同樣有一個小男孩。
隻見這個孩子滿頭大汗在給花澆水,又擔心被烈日暴曬,自己站在花前為它遮擋酷烈的陽光。
上帝說,這是愛。」
書本在這時被合上,也打斷了膝丸的思緒,身旁是兄長的笑臉:“在想什麼?”
“不,沒有……”膝丸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他沒告訴哥哥這個故事讓他想到了當初隻以為是在收集手辦才努力集刀的主人,也想到這棟大宅重建前熊熊燃燒的火海裡她不顧一切衝過來的臉。
“是嗎?”做哥哥的也沒再說什麼,隻是點點頭,隨手將書放進弟弟手中,“你有興趣就給你看吧。”說完,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膝丸拿著書,先是有些懵,隨後表情開始複雜。對兄長而言,這個的故事引發的想法肯定是和他不一樣的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鬱理成為廚神以後,遠比作為料理大師要更忙碌一些,不論是站在她背後的利益集團還是星宮館的徒弟們都是丟不開的要事。
“總覺得應該要花錢再請一些管理層了,光靠我和老板這些擴大了一倍以上的攤子快要玩不轉了。”
從早上出門一直到黃昏落日,鬱理這才帶著今天的近侍回到鐮倉,就算這樣她中途還收到了美食靠街那邊負責其中一家西餐廳的木久知學妹的視頻電話,隻好就進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一直談事到太陽下山這才結束。
從咖啡館裡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上位者勞心,下位者勞形。小姑娘若想做一個成功的甩手掌櫃,前期要做的準備也不少呢。”旁邊跟隨在側的三日月笑著道。
“是,是。您說得對,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鬱理點頭,“不過我的團隊早就成形,根據原有的班底進行擴大倒也不算很難,關鍵是從哪找到可靠的人才了。”
“以星宮館的前景,吸引優秀的人才倒是不愁,人品才是關鍵。”
兩人就著經營的話題,一邊談一邊朝著廣場的停車位走去。
夜幕降臨,城市裡街頭的燈火早早點亮了大地。
若是換作數百年前,此時的人間早就休養生息,而這個時代,不過是人類又換上了另一種生活模式的開始。
早已經不會恐懼在夜晚外出的鬱理此時和走在街頭的普通人一樣,儘情享受著被五彩燈火籠罩下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絡繹不絕的汽車到處都是熱鬨的煙火氣息。
就在這時,廣場上最高的商業大廈外牆屏幕突然熄了,之前還色彩斑斕播放著各種巨型廣告這會兒像是停電一樣沒了聲息,讓走在附近的路人不由疑惑抬頭。剛在想這個問題時,屏幕又亮了。
那是一個背對著所有人向前行走的純白倩影。
身姿婀娜的新娘披著潔白的婚紗行走於黑色絨毯鋪就的階梯上,一步一步,優雅地拾級而上。寬大的裙擺波浪一般逶迤著,而綁在發飾間的頭紗薄霧一樣籠罩了新娘全身,行走之間,輕薄的頭紗閃爍著細碎的微小光芒,仿佛黑夜裡流動的星光。
星光隨著新娘不斷漸行漸遠而慢慢淡去,最終屏幕陷入黑暗,浮現出了一個國際婚紗品牌的LOGO,告訴所有人廣告已經結束。
“好漂亮……!”
現場中看到這則廣告的路人中,很多年輕女性忍不住叫了出來,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充滿了憧憬。
“要是我婚禮時也能穿這麼美的婚紗去結婚該多好啊。”
這樣的話三日月也聽見了,他不由轉頭看向旁邊的人,對方在屏幕重新換了廣告後已經收回了視線,甚至還轉頭對他笑了笑:“走吧,時間很晚了,再不回去不是長穀部就是光忠要出來念叨了。”
說著,率先轉身就走,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二致。
隨著年齡見長,閱曆漸深,當年還很稚嫩不懂掩飾的小姑娘也已經能這麼自如地控製情緒和表現了。
三日月笑著應了聲好,長腿加快幾步便與她並肩同行。
但是,她收回視線之前,臉上露出的豔羨和憧憬,和當時其他的女孩子並沒有什麼兩樣呢。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鬱理在那之後,悄悄買了幾本婚紗雜誌,隻在夜深人靜時會在床頭偷偷翻看幾眼。
即便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也沒有任何改變它的意願在,女人的天性還是讓鬱理對這種充滿神聖意義的禮服載滿向往。
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什麼都沒發生,私下裡,她正對著翻開的其中一頁用紅筆畫著各種愛心。
“哇哇!好喜歡這件!這個設計師的理念跟我的喜好太合拍了!”懷抱著雜誌,鬱理在床上打滾,無論是發飾還是頭紗,再到禮服和搭配的婚鞋,這一頁介紹的婚紗實在讓她格外心水。
心水到這會兒手不受控製地抓住手機,就想撥打雜誌上的聯係電話。
要不要定製一件?反正沒人規定不結婚的人就不能穿婚紗對吧?這年頭單身狗拍婚紗寫真的也不是沒有啊!
在這份蠢蠢欲動的心思下,鬱理的手已經很麻利地找到號碼準備來段國際長途的預約電話,然而手指在即將觸到撥通鍵時她又停住了。
“算了,不折騰了。”一秒鐘就覺得自己做這事毫無意義,鬱理索然無味地按了退出,不但把手機扔到一旁,連雜誌都塞到了床底下,將自己卷巴卷巴裹進了被子裡倒頭就睡,“都三十幾歲的人了,勇太和六花小孩都有了,中二期再沒過就過分了啊。”
自顧自將這份憧憬歸類於中二病,鬱理強行丟下了這份心思,繼續做好自己的日常工作。
廚道上的事她會著緊,但繪畫的工作同樣也不能丟。
呆在畫室裡作畫的途中,她收到了屍魂界那邊爸爸的電話。
“女兒啊,最近有沒有時間?”親爹說話時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爸爸,這是怎麼了?”她有些好笑,這麼多年過去,當初才相認時的那點怨氣早就沒有了,“難道說您又有什麼東窗事發,要我救急了?”
本是開玩笑的,結果收到了他沮喪的回應:“也算是東窗事發吧,夕四郎……也就是你四叔想要見你一麵。”
這個消息讓鬱理一愣。
一直被瞞在鼓裡的那位小四叔終於也發現了她的存在嗎?不過既然四楓院的家主發現了她,是不是也意味著……
“四叔見過我以後,是不是代表我還會再見到四楓院家的其他人?”她很快就明白父親在沮喪什麼了,“我快要認祖歸宗了?”
“誰敢動你我跟他們拚命!”大概是被猜中了,親爹語氣十分激動,“閨女,你相信爸爸,爸爸不點頭,家裡沒人敢把你怎麼樣的!這事不急,我們慢慢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什麼時候再說!”
和曾經軟弱無力不得不低調的自己不同,修好斬魄刀後的她實力越來越強,加上這些年在外麵東奔西跑哪可能不碰上一些非要動手的場麵,這樣一來被屍魂界發現也是意料之中了,畢竟爸爸和姑姑他們再厲害也不可能攔住所有目擊者。
“好的,爸爸。我相信您能安排好一切,一點都不擔心的。我們還是商量一下見麵的時間吧,我也早就想親眼見見小四叔了。”
通話的最後變成了鬱理反過來安慰他,掛斷之後想起父親的反應覺得暖心的同時又有點好笑。
她手頭還有些事,忙完這陣子時間多得很,不急不急。
本丸裡的大家自從被主人收集到身邊顯現以後,在現世最短也差不多生活了七年,早就不像從前那樣對人間的一切半懂不懂或者乾脆脫節。連和泉守都知道現代女性害怕長胖,還拿出來刺激鬱理就知道大家對這邊已經很熟悉了。
主人又出去工作了,但她也並沒有限製刀劍們的行動,隻要本丸或者大宅這邊沒有工作,他們也是可以隨意外出的。有著神明給予的隱形BUFF,就算碰到他們的人類對他們有印象,也都會因為各種巧合而忘記用影像或者文字將他們記錄下來,從而將影響降到最低,加上他們自己也有分寸,所以鬱理一直都很放心。
“三日月呢?他今天沒在這邊和你們一起喝茶嗎?”給水榭邊休憩的老年組刀添杯續茶的時候,燭台切疑惑地問了一句。
“他啊,還是老樣子。去附近的古玩店淘寶去了。”鶯丸捧著茶杯隨口道,“這次連鶴丸和歌仙也一並去了。”
“又去古玩店嗎?”燭台切聞言有些無奈,“前幾年跟著主公跑了一趟美國,在碗舊貨市場淘到了一把正宗真品後,我發現大家對古玩市場真的很感興趣啊。”
“嘛,撿漏嘛。用極少的錢買到價值極高的珍品,彆說是人類了,就算是我們體驗過一次也是很容易上癮的。”鶯丸對此倒沒什麼感想,自家主人家底豐厚又是廚神,家裡頭有很多彆人送的珍品茶葉以及茶具,所以並不像其他刀那樣會有經濟上的迫切感。
“鶴先生也去了嗎?”燭台切無言,“明明後山那邊的直升飛機場也要動工了,他的注意力這麼快就放到彆的地方去了啊。”
“已經不錯了。”小狐丸在旁邊道,“沒說讓主人大人在後山也造個滑雪場已經很收斂了。”
燭台切無言,那邊小烏丸和髭切已經哈哈笑了起來。
“現世歲月靜好,吾主也能一直順利地追逐夢想,這也證明我們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吧。”童子姿態的太刀之祖感慨了一句。
守護曆史,也是在守護重要的人。
“是啊,感覺確實不壞。”髭切點點頭,但他很快話鋒一轉,“比起這個,我倒是很好奇另一件事,三日月這陣子去古玩市場的次數比以往要頻繁了許多呢。是有什麼情況嗎?”
他話一說出來,現場安靜了一息。然後鶯丸和小烏丸繼續低頭喝茶,但小狐丸和燭台切他們卻是互相對視了一眼。
水榭外剛好路過的大和守正好聽到了這句,藍色的打刀少年眨巴了兩下眼睛,腳步一轉,換了預定的行程去了彆的方向。
鬱理並不知道宅子裡又發生了什麼,反正這七年她忙碌於事業,本丸裡的大家都是無條件支持她的工作,倒也沒什麼讓她覺得特彆煩心的。
直到有一天,也是天色入夜,也是半途中那個商業廣場,同樣又一次輪職近侍的老爺子突然跟她說有個小禮物要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