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比賽時間選在晚上也是有理由的,這座會場的天花板是經過專門設計建造的,它可以呈長方形打開露出外麵的夜空,每年的秋季某個時間段,月亮會正好會從打開的那道狹長的天窗裡從一頭走到另外一頭直到消失,這段時間就是比賽的開始到結束,非常的講究。
正常人會覺得有點誇張,但更多的是熱血沸騰,這種由月亮走天路帶來的神聖儀式感是無可替代的,放在中二病身上那更是了不得了。這也是這座大型會場為什麼會叫做“月天之間”的原因。
還是跟著睿山枝津也一起,她和兩位學妹坐到了抵達會場時,比賽差不多就要開始了。
跟在睿山小弟的身後,鬱理一邊打量熱鬨的會場,除了被爆滿的觀眾席圍在中間的巨大擂台,會場周圍的牆壁上懸掛著曆代第一席的肖像,曾幾何時,這也是鬱理的野心。嘛,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等等……
“三個料理台?”鬱理指著中間的呈三角對擂的移動料理台,臉上有些懵,“這是總決賽現場吧?”
“今年的秋選情況有些特殊,四進二的半決賽時,有一組對決評判實力不相上下,所以負責這次秋選的高層就決定讓三名參賽者同台競技,爭奪冠軍。”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鬱理不知不覺用上了某鶴的台詞。
第九席推了推眼鏡,用和經理人很相似的冷肅麵孔繼續道:“這一期的學生很不得了,因為這些年才華橫溢的年輕料理人層出不窮,所以被總帥稱之為玉的時代。就是不知道這個時代是從我們這些人開始,還是台上的那些人開始算了。”
“說不準可能更早就開始算了哦。”打斷他陰鬱的想法,鬱理拍拍他的肩,“才十幾歲的年輕人,彆跟你哥學那麼老態陰沉。每個人都有各自緣法,你看我,不也被總帥誇過嗎?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未來沒人說得準的。”
睿山枝津也被她的拍肩打得一個趔趄,有些驚訝這個看著高挑但並不強壯的女人,想不到手勁這麼大。
“啊,抱歉抱歉。”鬱理的表情比他更驚訝,她好像沒用多少力吧?
“哼,學姐說得對。”角崎瀧一齜牙,看著底下幾乎全都是學生的觀眾席,以及參賽者還沒到場的大擂台,眼中閃過睥睨,“論起天賦我們誰都不差,這些後來的家夥想贏過我們還早!”
“那個,瀧學姐,這樣說會不會不好……”相比之下,木久知就有些怯怯。
“再自信一點呀,園果。”鬱理倒是笑了,“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為人,但不能不信自己的手藝,你和瀧兩個人畢業之後就成為一流主廚,先不論在上麵的那些,但傲視他們,是絕對有資格的。”
七年不見學姐這般風采,兩位已經是一流主廚的學妹儼然再度化身迷妹,直勾勾盯著一直崇拜的學姐看。倒是睿山枝津也十分的意外,這就是他的大哥一直推崇的新興畫家,曾經的畢業生第一名嗎,隻是這份輕易就能感染人的自信,確實有征服彆人的魅力。
“這是三位的座席。”將人領到特等觀眾席,睿山這位十傑的任務就完成了,“比賽就要開始了,就先恕我失禮告辭。”
“好的,一直麻煩你了,津枝也學弟。”鬱理禮貌道謝,雙方就此彆過。
離開了特等席,睿山津枝也腳步不停向會場外走去,他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鏡片的反光讓他的神情晦澀不明。
星宮鬱理,遠月學院第87期國中畢業生第一名,擅長中華料理和東瀛料理,對西方料理同樣見地不俗,刀法極其出眾,曾受總帥親自點名讚賞。但國三畢業之後,卻放棄大好前程,棄總帥許下的豐厚許諾不顧直接升學去了普通的高中,之後步入社會更是轉行成為了畫家,作品深受追捧。放棄的原因至今不明。
而時隔七年,她受邀又回到了遠月,這其中的理由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很有調查的價值啊。
走出會場大門的瞬間,從裡麵傳來了轟動的呼喊聲。
秋選的最終決賽,開始了呢。
…………
本丸。
鬱理坐在簷廊前,看著麵前的紅楓發呆。
因為進入深秋,本丸這邊的天氣漸漸轉涼了,鬱理在近侍藥研的提醒下多披了一件羽織出來外麵看風景了。
說是看景,其實整個人都在發呆,她還想著那天秋選結束後總帥對她說的話。
“這次因為秋選沒辦法讓你現在就用。”站在空蕩蕩的擂台中.央,遠月的主人有些惋惜,“但是,要不了幾天,我會把這裡重新布置好,下一次來,你就在這裡親手做一次料理吧。”
鬱理的臉上頓時出現恐慌,正想擺手拒絕,對方的大掌又輕輕蓋在她的頭頂。
“彆擔心,這一次不會再像畢業考核那樣了。”寬厚溫柔的手掌帶著安撫,老者的語氣同樣有著歉意,“是我發現得太晚,才讓你這麼絕望地離開遠月,這一次,不會再有那些東西妨礙你了,我保證。”
總帥他……
她當年的決絕,也成了那位老人的心病了呢。
“主人主人!”是今劍和包丁的聲音,兩個人一人拿著一根大白蘿卜一人拿著一疊盤子,風一樣地朝她跑來,“剛從地裡□□的,我們還洗過了,是不是很大很工整?”
“你們倆啊……”鬱理抽抽嘴角,“又要來啊?”
“來嘛來嘛!我們想看!”小正太們撒嬌著。
行行行,都行,小孩子都是祖宗。
見鬱理點頭,包丁喜滋滋地一手遞上蘿卜,另一手拔.出本體全都交給了鬱理。
“我真是後悔看你的本體像菜刀就多耍了兩下。”一邊接過東西,鬱理白了他一眼,“要什麼蘿卜,去找你的人.妻算了。”
“可是現在沒有人.妻呀,我現在更想看主人給我做漂亮的點心!”包丁一臉的天真。
“主公大人我也要的!”今劍也在一旁嚷嚷。
沒轍,動手吧。
手裡拿著藕節大小的蘿卜,鬱理深吸了口氣,然後手起刀落。
切頭,去皮,白嫩透明的蘿卜肉就露了出來,包丁眼睛放光地看著自己的本體在主人的手裡仿佛有了生命一樣靈活地轉動著,幾分鐘後,蘿卜似乎還是蘿卜,鬱理將手往前一伸,今劍會意地捧出一個盤子等在下麵,她輕輕一抖,潔白如雪的蘿卜碎肉一下子掉了下來,小正太們的眼睛卻隻盯著主人手中的蘿卜看,那裡原本隻是一個圓柱的頂端此時盛開了一朵牡丹花。
“我的我的!”包丁第一個爭搶,“這是我的花點心!”
“好的客人。”刀鋒輕輕一挑,原本還固定在蘿卜上的雕花片進了包丁早捧著的盤子裡,鬱理轉頭看向今劍。
“我要波絲菊!”她的初鍛刀小天使也是不客氣地點餐。
“好的,一朵波絲菊!”繼續雕吧。
這根蘿卜大概有鬱理半個手臂這麼長,給小正太們雕了牡丹,金菊,玫瑰,雪蓮不等的花朵,剩下來也就沒多少了——根據公約,這些是屬於鬱理的,隨便她怎麼處理。
雕什麼好呢?花的話也膩了,不如雕個人算了。
將水嫩的白蘿卜舉高頭頂看了看,這白到透明的感覺……
雕個鶴丸國永好像蠻合適的哎。
想到這裡,鬱理說做就做,兩個小正太乖乖坐在她旁邊,就這麼盯著主人用刀也是一種享受啊。
很快,一隻鶴丸國永的蘿卜雕刻就出來了,全身上下一片雪白,水蘿卜的透明特質在鬱理精湛的刀下仿佛一塊白色美玉在陽光下光滑溫潤,鬱理之後又細加工了一下,某隻搞事鶴原本還有些模糊的發型和五官更加清晰立體了。
“哇!”旁邊兩個正太已經在拍手鼓掌,“主人好厲害!”
讓他們上戰場殺人還行,這麼精細的活他們可乾不了。
鬱理雕的,正是她第一次看見鶴丸國永時的樣子,那個時候真心覺得這是隻仙鶴啊,現在嘛……
“也就這時候像隻仙鶴了吧?”拿在手裡端詳著,鬱理忍不住一個吐槽。
一大兩小正盯著蘿卜雕的鶴丸看時,正主剛好出陣歸來了,這次剿滅溯行軍他們可是無傷歸來,所以作為隊長的鶴丸正打算找鬱理炫耀。他穿過庭院時,就看到那三個坐在簷廊邊,正拿著什麼東西對著太陽觀看。
隻這一眼,鶴丸就發現了,那是自己形象的小人,附喪神視力好,這麼遠他依然能看清上麵精致清晰的雕刻紋理。
“主公!”他當即高興地叫起來,沒想到回來就碰上這麼個驚喜,“這是給我的嗎?”
鬱理也聽到了他的聲音,看他的動作和表情就知道這貨是誤會了什麼,見他大步流星往這邊走來,一個邪惡的念頭忽然冒了出來。
想到這裡,鬱理朝鶴丸露出了一個同樣奸險的笑,然後在他由開心急速轉成驚恐的臉色下把蘿卜版鶴丸放在了嘴邊,“哢”的一聲咬去了半邊身子。
幾乎是瞬間,本丸裡響徹了某刃淒厲的悲鳴。
鶴丸國永,重傷。
作者有話要說: 鬱理:哎呀,這水蘿卜又甜又脆真好吃。
某重傷刀:你……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