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種表演性質的食戟,請來的評審員也不容小覷啊。”鬱理越來越感歎這艘船的主人財大氣粗。
“老師都認識?”赤司隻認識坐在左邊的金發美女,那是東瀛咖喱界龍頭“hub食品”的ceo千表夏芽,還有中間的年輕男子,就是這艘船的主人,最右邊看著十分憨厚的魁梧中年男人卻是不清楚。
“除了中間那位年輕人不清楚外,咖喱界雙子公主是肯定知道的,最右邊那位是靜岡縣那邊的頂級麵點師傅森田泰地,他在美食社區的評級是三級特廚,在麵點一道上的造詣可謂登峰造極,也因此偏科嚴重,在特廚的等級攀升上困難了些。”鬱理聽赤司疑惑,就為他解說道,“他的代表作是四合水晶餡餅,是用竹蓀、赤蝦、和牛、飛龍最精華部位的食材調合成餡,然後包進特殊配比揉製餳好的餅皮裡做成類似五瓣花的形狀,以先蒸後炸的方式製作而成。拿在手裡晶瑩透潤,吃到嘴裡更是鮮美無匹,超級好吃的!”說到最後仿佛有什麼記憶在舌尖上複蘇一樣,鬱理忍不住擦了擦嘴角。
“看您的樣子,是吃過?”
“何止是吃過,跟他食戟了一場差點翻船輸了啊!”鬱理激動握拳,隨後意識到失態,“咳,總之,論麵點料理全東瀛能比得過他的真沒幾個,我那會兒算是險勝吧。”不過那也是她得到金手指以前的事了,現在要是再比一場,絕對不會再有這麼大壓力就是。
兩人正說著話,那邊食戟已經開始了。食戟的雙方這次做的料理可謂出乎眾人意料,主辦方非常壞心眼的讓他們製作彼此最擅長的料理,精通拉麵的安井師傅去做了霜降和牛岩板燒,而精通懷石料理的相田師傅做了叉燒和牛蕎麥麵。這可就吸引眼球了,也讓下注買輸贏的客人們充滿了不確定性,再加上大廚就是大廚,就算做不擅長的料理動作也是格外瀟灑好看充滿了觀賞性,一時間場麵也是格外熱鬨。
托旁邊有位料理大師的福,赤司看底下忙碌的廚師們製作料理時也再沒抓瞎過,兩位放眼東瀛也算是很有名氣的大廚一些在大多數觀眾眼裡一頭霧水或者匪夷所思的小動作在旁邊人的眼裡基本上都是一眼看破,但凡赤司發問幾乎都是立刻得到了答案,令他大開眼界,原來做菜還有這麼多的學問在。
“相田師傅要贏了。”距離規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旁邊的人直接道。
“那兩位師傅還沒完成料理啊?”赤司驚訝看她,而且聽主持人的解說,雙方的料理都十分精彩完美。
“就和你看籃球賽一樣,可以通過球員的情況和隊伍比分來判斷最終輸贏。料理雖然隻有到最後才打分,但也有相似的規律,廚師對食材的運用和烹飪技巧也決定了他最後的料理是否有瑕疵,犯的錯越多打的分自然也低。”靠著椅背疊著二郎腿的女性雙方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在進行最後工序的食戟雙方,臉色淡然,一雙碧綠眼眸掃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看著就是。”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食戟的評判結果也沒有糾結太久就出來了,果然如鬱理所說,是相田大廚最終獲勝,由不得人不佩服。
食戟結束了,圍著的看官們自然也很快散場了,鬱理他們之前坐得靠前,所以想離開還得再等等,眼看客人散了大半他們也跟著出去時卻被服務生叫住了,說是他們老板有請。
於是,清場過後的鬥館內,鬱理和赤司站在了擂台上,旁邊還有之前呆在上麵的一圈人。
“星宮大師您好,敝人荒木悠鬥,是這艘船的主人,和赤司少爺也有過數麵之緣的交情。”先前還坐在評委席上的高瘦年輕人十分紳士地自我介紹著,“要不是森田師傅之前提醒我,差點就錯過結識東瀛最年輕的料理大師的機會了。想不到離開了美食社區,您本人的真實樣貌也是如此美麗。這要是讓網上那些胡亂猜測您的人知道估計得跌碎一地眼鏡吧。”
“多謝您的誇獎。”鬱理笑著伸手與對方握了握,對網上因為她拿了大師稱號而越發熱鬨的揣測她都是一笑置之的,上網套了馬甲在被扒之前挨誇挨罵都是正常,“還有千表小姐,森田師傅,安井師傅,相田師傅,這算是我們在現實第一次見麵呢。”
都是在美食社區見過的熟人或對手了,不用太客氣。雙方各自互相打了招呼,因為鬱理在虛擬實境裡用的黑發魔女的形象的關係,免不了被他們說上兩句。
寒喧完了,自然是問問除了認識一下還有啥事,不然也用不著特地找過來認識。
船主人也沒太拐彎抹角,很快就表達了他見到大師後的訴求:“您在和土耳其的名廚烏古斯師傅進行那場巔峰食戟時,所展現的菜品《焦枝牡丹》實在太令人驚豔,至今都讓包括敝人在內的很多念念不忘。可以的話,什麼時候有機會在現實中重現一次?”
他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料理人眼睛都亮了。東瀛料理界第四人的晉升作,但凡聽說過料理社區的廚師都有看過那一期的視頻。
《焦枝牡丹》,取意為當年武則天命令百花綻放,唯有牡丹不從,被武皇怒而焚燒趕出京城,流落到洛陽後卻燦爛綻放的故事,這道菜完全可以說是料理人當時展現的刀功與火候的極致結合。
完全以食材組成的一叢牡丹花枝立於盤中,花托上是各種肉類或麵點切片而成拚裝好的花苞,之後料理人當著所有人的麵燎以大火,之前還隻能算是精致的拚裝食雕像是被注入了靈氣一樣直接活了過來,花枝在大火之下變得焦黑,而那些隻是花苞的牡丹卻一朵朵競相綻放了,花瓣花蕊栩栩如生,姚黃魏紫好不燦爛,仿佛重現了故事中盛唐牡丹的那份錚錚傲骨,驚豔全場。
“那道菜啊……”聽他一提,鬱理先是一愣,隨後皺起了眉頭,“看著好看,但其實很麻煩的啊。那盤菜我就擺了七枝牡丹,可是就這麼七枝牡丹用到的食材撇去香料之流都不下於百種,而且為了成品能開花和最後的口感,每一種食材起碼都有兩到三種處理工序處,可以說,如果在現實中的話,不提準備食材的功夫隻是製作流程,大概就要一星期的功夫。”
外行人的船主人和赤司聽著都僵住了,旁邊的美食圈中人倒是不意外,聽她這麼說隻覺得有點失望。那樣一份把學到的諸多技術揉和進去的國宴級大菜,哪是輕易就做出來示人的呢。
“這,這樣啊。是我孟浪了,還請星宮大師原諒。”船主人立刻惋惜著道歉,這樣一道食材繁多又耗時費力的大菜,就算他有錢吃得起,卻不保證有那個麵子讓人家願意做。
“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荒木先生能喜歡我的料理我很高興,如果真有機會做這道菜,我一定會通知您過來品嘗的。”看對方如此失望,鬱理打了個圓場,她左右看了看擂台上還沒撤走的兩個料理台,眼睛一亮,“雖然那道複雜的菜我做不了,不過現場表演一下刀工,還是可以的。”說著,走向了其中一張料理台。
仔細地洗淨手,鬱理取來了一塊牛肉,清洗過後放在了疊了厚厚一層廚房紙的案板上,她並沒有立刻拿起廚刀,而是對著牛肉徒手拍打揉捏了一陣。這一步對美食圈的人來說並不少見,很多時候料理人都會選擇在切片之前對肉塊先行加工,或是揉捏又或是挑斷裡麵的筋膜,這都是為了最好的口感。
正當眾人這麼想的時候,有人驚訝地看到之前放著的廚房紙被浸透染紅了,有點廚房經驗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是肉塊裡的血水。
“這是什麼手法?”有大廚忍不住低呼出來,“竟然能直接迅速逼出血水?”
這大概是彆人的獨門絕技,無人指導的話就算在旁觀看也瞧不出什麼門道,幾位料理人的眼中漸露出激動與惋惜的神色,大概隻有星宮一脈的料理人才清楚裡麵的技巧了。
鬱理沒有理會他們的低語,隨手撈起旁邊的日式廚刀,她的指尖從刀尾撫到刀尖在刃口來回輕撫,確認完鋒利度後滿意地點點頭。
其他幾人不遠不近的站著,沒人表示不滿,這可是大師現場展示刀工,能這麼近距離看到絕對是求不來的好機會。
她站在案板前,微微肅穆了臉色,握在右手的刀如閃電般揮了出去。
看不見。
看不見刀,也看不見揮刀的手腕。
隻有偶爾變幻角度折射出來的刀光連成了一片。
就算是赤司運動員級彆的良好動態視力也隻看見了那隻揮刀的手在下刀的瞬間變成了一片殘影,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臉上的駭然之色才顯露出來,那邊已經停止了揮刀。
隻見牛肉還是那塊牛肉,原封未動,而案板旁邊則被擱下了之前的廚刀,持刀的人向後退了兩步,還取來了一張大盤子放在了案板的前方。
圍觀的一群人頓時有些懵。
“荒木先生。”鬱理笑眯眯地向他招了招手,在他茫然地走過來後對他道,“請站在這個位置,想象著能將這塊肉吹進盤子裡角度吹氣看看。”
啊?這麼一大塊肉怎麼也不可能吹過去吧?
船主人一臉狐疑,但還是微笑著照做,一邊想著又不是紙,一邊對著大塊牛肉用力一吹。
漫天的櫻粉色如一捧雪花般飄飛在空中。
一片片,拇指蓋大小,仿佛春日裡飄落的櫻花瓣在空中飛舞盤旋著落下。
“牛,牛肉切成花瓣……?”有一位大廚失聲地叫了出來,“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大一塊肉,這是切了多少刀!?”
鮮紅色的牛肉因為之前除去了血水之後又被切得極薄,薄得可以被吹飛起來,於是每一片就變成了淡淡的櫻粉色,因為船主人的用力過猛,它們有的落在盤子裡,有的則落在料理台上以及地麵上。
負責吹氣的船主人更是驚呆,他張大嘴巴看了一會兒,似是不敢相信的對著被他吹出一道痕跡來的牛肉再次呼了一口氣,頓時,又是一片櫻雨落下。
“這場櫻吹雪,荒木先生感覺如何?這可是我在貴船上收購到長曾禰虎徹的心情寫照呢。”
旁邊的大師依舊是一臉笑眯眯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