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念叨我了?”她揉著鼻子抱怨,“幸好我手上還沒拿顏料,不然麻煩了。”
“主公,雖說現在已經是四月,天還沒到很暖和的地步呢,下次把衣服加加厚吧,彆感冒了。”身後正在給鬱理準備繪畫工具的歌仙如同老媽一樣不停嘮叨著,“還有這個時節正是花粉柳絮飛得最厲害的時候,彆貪圖太陽一直不關窗,院子裡好些東西都飄過來……就比如這個,出去出去!”
畫室大敞的窗戶外,一隻黑色的毛球剛剛隨風飄進屋,就遭到了歌仙無情的驅趕。
“誒誒!乾什麼呢!不要總欺負黑吉啊!”鬱理趕緊上前護住黑毛球,“自從你們能顯現以後,我養的黑吉都快成流浪毛球了。”
因為刀劍的天生煞氣很克製妖類,自從本丸裡的刀能在現世顯現四處亂跑,家裡就沒了隻是小妖級彆的黑毛球的容身地,讓它被迫從以前的早出晚歸變成了幾天不歸,最後變成數十天不歸,搞得她這邊就好像從家變成了旅館一樣,隻有實在累了餓了才不得不回來。
這種事鬱理也常跟刀劍們抱怨,但一向聽話的付喪神們在這種事上難得的持主觀意見。不是陽奉陰違,就是像歌仙這樣見麵就趕。
“是主公您總愛收養一些奇怪的東西才對。”歌仙一臉的不讚同,“妖類大多都是不善的,特彆是這種天生天養的自然妖怪,哪怕它們沒有害人之心,人類與其呆在一起總歸是不好的。”
“說得好像人和鬼呆在一起久了,會被吸走陽氣早夭似的。”鬱理捧著委屈唧唧的黑毛球保持著死魚眼,“按你這說法,我就不該養一大群的刀。”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歌仙臉都漲紅了,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汙蔑,“我們刀劍就和那些玉石一樣,先是由人養,時間久了受主人氣息沾染,以後會反哺主人!對人類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少囉嗦,它都快被你們趕得沒地方住了還不夠慘啊,以後不許你們再欺負黑吉知道嗎?”想想夏目身邊還養著一隻大妖,自己養一隻小妖根本不成問題,鬱理就知道是這幫刀子又開始矯情,生怕她又因為什麼事再短個壽,“黑吉,你以後還是和以前一樣,他們要是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唧……”
黑毛球情緒低落地應了,它一直覺得如果不是自己不小心引來了火精燒了房子,給這裡的刀劍和飼主帶來危險,大家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討厭它。都是它的錯,所以它遠遠走開是應該的。
……但是,好舍不得眼前的飼主啊,一點也不想離開她。
小毛球又往鬱理的懷裡拱了拱,難過又傷心。
歌仙最終在主人那副“你們這些壞刃”的控訴眼神下敗下陣來,她鐵了心地要養妖怪誰也沒法阻止,隻能之後慢慢來了。
黑毛球大概是非常累了,在鬱理把它放進它的專屬小窩後很快就沉沉睡去,直到這時她才想起毛球背在身上已經灰撲撲一片的小布袋,打開一看,裡麵竟然躺著兩顆紅色的寶石,不由又是窩心又是有些心疼。看到這一幕的歌仙都跟著沉默了。
“好了,耽誤了不少時間,該工作了。”
丟下這句話,鬱理重新回到畫室,也讓歌仙再度激動起來。此時,他安靜地立於畫室一角,看著主人焚香淨手,如同做儀式一樣做著準備工作,臉上沒有一絲不滿。
這不是多餘的舉動,也不是故意搞做派。焚香淨手,也是寧神靜心的過程,讓自己在這個過程裡變得越來越冷靜,理清思緒才是關鍵。
果然,再等她真正執起畫筆,站在那壯觀的十米畫布前,歌仙就見到了氣勢整個都不一樣的主人下筆如有神的過程。
沒有停頓,沒有修改,所有的筆觸走向似乎已經在她心中模擬了上千百遍,所以此時筆尖觸及畫布仿佛遊龍走蛇,揮灑得沒有一絲猶豫。
這是唐卡畫最初的底稿,也是打底的線稿,歌仙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胸有成竹與一氣嗬成,整整大半日的時光,長達十米的線稿在她毫不停頓的筆觸之下直接完整成形。
這期間,歌仙替她擋掉了來喊她吃午飯的甚至喊她吃晚飯的所有“騷擾”,一直到彆的付喪神意識到這把文刀已經拜倒在主人的畫筆下直接“倒戈”了,直接變了策略多上了幾個刃把這一人一刀全都拖走才算完事。
“啊,已經到晚飯的點了嗎?”當事人似乎還沒有自覺,摸了摸肚子一臉恍然,“難怪覺得餓得不行,誰先給我上杯水,好渴啊。”
#主人你夠了!#
在大夥兒打定主意要再派一個刃進行監督之責,省得她和歌仙又一次直接不吃不喝泡進畫室裡,鬱理這邊又有了新的狀況打斷她的工作進程。
那是來自進藤光每月一次例行彙報視頻,隻是這一次屏幕對麵的少年和鬼魂氣氛有些古怪。
“星宮姐姐,我跟你說啊,我拜托了那個塔矢名人和佐為下網絡圍棋哦,後來是佐為贏了!然後我在棋院那邊和人比賽對弈也獲勝了……”
進藤光還是老樣子,這個活潑的小男孩對她講了一些當了職業棋士以後的各種棋場趣事,鬱理聽說佐為贏了東瀛圍棋第一人也是十分感歎,存在了千年級彆以上果然不管是刀還是鬼都特彆厲害啊。
等和藤原佐為對話時,這隻鬼魂麵帶猶豫,最終還是開口了。
“星宮姑娘,我可能很快要消失了。以後,不能再陪著光仔一起下棋了。”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