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江氏總醫院。
一道悲鳴聲劃破夜色,在住院部重症加護病房蕩漾開來了。
緊接著,走廊響起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
“小玊!小玊!不可能的!不會的!你不是要去留學麼?爸爸幫你辦手續!小玊,好不好?!你回我的話!”
男人追著值夜的醫護人從走廊的這頭,衝向電梯的方向。
哭喊聲也追著推床車輪的咕嚕聲,在走廊裡久久不散。
這些聲音並沒有引來同樓層的病人、看護出來察看,他們像麻木了一般,僅僅動了下耳朵,一動不動地待在原處。
坐在走廊長椅上守夜的病人家屬也僅僅是冷漠地看著。
這一層,死亡一直都在,隻是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醫護人士將男人送了回來。
“葉先生,請節哀,我們……儘力了。”
“你太太還需要你,請你再堅強些。”
與剛才撕心裂肺叫喊相反,再次出現在重症樓層的男人變得十分安靜,像失去靈魂般,任由護士牽引,木然地回到太太的病房。
護士將他安頓好,低聲說了句“有事請按床頭鈴”,得不到任何回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雖說這樣的場麵,已經司空見慣,但每每一見,總是忍不住揪心。
不管資曆有多深的護士,還是千萬個不願意見到這種畫麵。
護士站內氣氛低沉。
有人問:
“張姐,那孩子真的不行了?八九點剛做完手術那會兒,情況不是控製得挺好麼?”
“唉,怎麼可能控製住?那種傷勢……能活過昨天,都是天上的恩賜了。”
“……好可憐,聽說那孩子還是保送京大的呢,還不到二十……”
“天殺的肇事者,因為自己身患絕症,就跑去毀了一個家庭,心有多黑啊!那孩子的爸爸,剛才都暈過去了。”
“罵也沒用,這事下午就上了社會熱搜,罵的人多了去,肇事者不痛不癢。”
“他也快死了……”
“好了好了,彆再討論了!同情彆人之前,先把本份工作做好!該巡房的巡房去,該配藥的去配藥!”
“哦~知道啦~”
悲憤的話題就此打住,幾個值夜的小護士各自忙活,誰也沒有注意到護士站對麵拐角的地方,一道黑影晃動了下,隨即融入了黑暗之中。
一個充斥著生與死的地方,一條生命的逝去,並沒有帶來任何影響。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驅散黑暗,又迎來新一天的忙碌。
所有醫護人員忙得根本沒有時間回望過去。
早上八點,江以寧接到醫院裡徐嘉麗的電話。
她靜靜地聽著,等對麵說完後,回了一句“麻煩你們了”。
掛了電話,又看了眼手機裡的其他信息。
目光在掛著衛珩名字的信息上停了幾秒,最終沒有點進去,而是點開另一個對話框,輸入了簡單的一句話。
【阿沉,早安。】
信息發出去後,江以寧本想先去收拾一下準備出門,沒想到,手機還沒放下,暮沉就回複過來了。
【寧寧,早。】
畢竟是一家大公司的總裁嘛,貪早摸黑工作,也很平常。
江以寧先將自己手機的信息頁麵截了圖,然後發過去,才開始打字。
【衛先生發了一份新的錄音過來,你要不要一起看?】
七點多發過來的新信息。
她沒有點進去,信息前部分也沒有留言說明什麼,應該是車禍肇事者那條錄音的整理。
男人的回複一如既往的快。
【要。】
【寧寧是不是要去醫院,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