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甜愈發喪氣,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煥摟著她的肩頭,輕拍了兩下:“甜寶,你心裡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不妨跟舅舅說一說?你知道的,舅舅會替你保密,絕對不會跟你商舅舅說的。”
蘇甜這一刻確實很需要傾訴。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難受過,憋屈得快喘不過氣似的。
她沒辦法自欺欺人,除了薄景墨沒有回複的微信,更是因為他和薑寶珠的緋聞。
可是她真的有資格不高興嗎。
薄景墨對她的態度,是有點曖.昧,但是他從來沒有挑破,她自己也含糊不作回應。
兩個人既沒有口頭承諾約定,也沒有具體發生過什麼,連牽手都沒有,最親密的程度,也就是他捏過她的耳朵而已。
就算薄景墨真的和彆人在一起了,她也沒資格指責他。
他從來就沒有負責的理由,甚至還幫過她很多次。
一個高高在上的成熟紳士,對自己略有些好感的女孩,花了一些心思,但是並沒有確立關係。
講道理,她還得感謝他,沒資格說他半個不字。
裴煥一直低頭看著她,好似在等待她開口說出煩惱。
蘇甜猶豫了很久,細聲細氣地問:“舅舅,我覺得自己正在犯傻,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這是不是太蠢了?”
裴煥這顆老舅舅的心臟啊,這會兒是又著急,又心疼。
但是話又不能說得太直白,這可能是他家寶貝第一次心動。
十七八歲的女孩……為了一個男人心動,這再正常不過了。
這世間的情感衝動,是任何人都逃不過的劫數。
他自己都心有感觸。十幾歲就出道,見多識廣,不知被多少女人追求過。
可他唯獨就多看了薑寶珠幾眼,被那個奪目耀眼的女人……勾得五迷三道。
雖說結局不算好,他心中卻也忘不掉那抓心撓肝的滋味。
男人尚且如此,何況是甜寶這樣一個稚嫩的小姑娘。
裴煥不忍火上澆油,思來想去,用最溫吞的口吻來安慰她,“你是舅舅見過最聰明伶俐的小不點,能考全省第一的,誰敢說你蠢?”
蘇甜噘著嘴,鼻腔有點泛酸:“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傻,我為什麼這麼傻,要為了不相乾的人委屈自己。”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彆人。
甚至連喜歡的愛豆都沒有。
她前麵十八年的人生,孤勇而無趣,因為太渴望擁有前途光明的未來,深知自己輸不起,不敢對學業以外的任何事情傾注感情和時間。
穿到裡的世界,蘇甜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歐氣爆棚了。
她前後相認了兩個恨不能寵她上天的舅舅,擁有了從前不曾有的各種能力,連性格都變得開朗外向,自信而快樂。
她本來可以好好經營自己全新的人生。
她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薄景墨……那是在這個世界的設定裡,本來就不屬於她的男人。
是他主動撩撥在先,蘇甜的回應,起初也隻是想跟他搞好關係,一個對她懷有善意的男人,應該不會心狠手辣到按照原劇情逼迫她的舅舅到破產清盤的境地。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的心思變了,變得不單純了。
她開始不僅僅把薄景墨當做普通朋友了……她習慣了這個男人對她的“特殊”,習慣了跟他麵對麵用餐,更習慣了手握著他的私人微信,享受著和大佬保持聯係的特權。
雖然她也沒用這些特權占什麼人的便宜,但對她來說,這就像是她和薄景墨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
她喜歡這種感覺,並且逐漸趨於依賴。
裴煥心疼得發酸。
他才23歲,就體會了一種養孩子的艱難。
蘇甜像是他的妹妹,打從心眼兒裡,他把她當成自己的小閨女。
寶貝的小閨女受了委屈,老父親能不紮心麼。
裴煥這會兒的情緒其實比蘇甜還要更糟,但是他不能表露出來,他得冷靜,他得克製,他不能再用自己的情緒去增加甜寶的壓力。
他語氣溫和,帶著輕鬆玩笑的口氣:“甜寶,雖然舅舅不希望你受任何委屈,但是有些事情,發生在不經意之間,是成長的必經之路。學業、事業,是成長的一部分,情感也是,有些事你正在經曆的時候,或許覺得難過委屈,但是等一段時間過後,你會因此得到成長。”
疑似失戀的小姑娘皺了皺鼻子,很嫌棄地說:“舅舅,你在喂我心靈雞湯嗎?”
“……”裴煥還算鎮定,“這不是雞湯,這是舅舅的人生感悟。”
蘇甜還是很嫌棄:“可是你就談過一次戀愛,還很短,幾個月而已,分手還分得很失敗,把前女友得罪狠了,從這一點上看你情商就很不ok,你的雞湯……我感覺味道不對勁。”
被殘酷傷害的老舅舅臉色一黑,“小破孩,看在你失戀難過的份上,我就不揍你了,下次說話小心一點。”
蘇甜吸了吸鼻子,“好嘛,我不說了,我也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她喪喪地把腦袋抵在裴煥的肩頭,“我就是,有點想哭……”
裴煥拍了拍她的背,忍不住刨根問底:“甜寶,難道你真的對薄……”
“沒有!”蘇甜脹紅了臉,急躁地打斷他的疑問。
裴煥這心裡貓撓一樣,煩躁不已。
“你和他,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我就問問,甜寶,舅舅實在是憋不住,你就告訴我吧,我絕對不跟你商舅舅提,我發誓,我發毒誓!如果違背誓言,讓我下個月就過氣,糊得一比,永世不得翻身那種!”
蘇甜無奈地瞥他一眼:“你這毒誓未免也太狠了吧,可以,但沒必要。”
裴煥覺得這個舅舅當得有毒。
他本來是最不喜歡廢話的一個人,而且對彆人的事情都漠不關心,就連對老爸……都經常是十天半個月才打個電話。
當了舅舅之後,他起初經常嘲笑商聿年紀輕輕怎麼像個老媽子。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傳染了……
“這毒誓發都發了,你怕啥?在我麵前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蘇甜在裴煥麵前比較大膽,因為他更像是哥哥,沒有商聿舅舅那麼嚴肅。
她垂著腦袋,從這個角度,裴煥也看不見她的臉。
她閉著眼睛,細聲嘟囔:“什麼發展都沒有……”
裴煥顯然不信:“你肯定沒說實話。我都聽過傳聞了,那景家三小姐說,在外交大院培訓那一周,你去過那老男人的房間!”
蘇甜的臉頓時紅成一顆熟透的柿子,氣急敗壞地伸手捶了他一下。
“你胡說八道,我沒有!”
裴煥被她的小拳頭狠狠懟了胸口一下,略微吃痛,神情有點委屈。
其實他也不太信,他覺得甜寶還小,看著就小,說話的聲音軟軟的,更像個小孩兒了。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人敢對她……
所以當時他在商聿麵前的表態也是完全不信的。
但是此時此刻看她的反應……這麼激烈,明顯是受了很嚴重的心靈創傷。
就好像是被自己的男人綠了一樣。
裴煥忍不住轉念想,那種傳聞,總歸不是空穴來風。
蘇甜看著他委屈的眼神,歎了口氣,紅著臉辯解:“我是去了他房間……但隻是一起吃了宵夜而已,彆的什麼都沒發生。”
裴煥知道他家小不點不會隨便扯謊,聽她這麼一說,他心裡反倒鬆了口氣。
在直男看來,沒有實質發展……就等於這戀愛還沒怎麼開始談,問題不大,不慌。
裴煥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問:“那……親過沒有?”
蘇甜瞪大了眼睛,兩隻腮幫鼓得像是隻小金魚,“當然沒有!裴煥你能不能閉嘴!你腦子裡到底都是什麼黃.色廢料啊!!!”
裴煥見她態度認真,心裡不由得更樂開花了。
連親都沒親過,等於他甜寶根本沒有吃虧,這有啥過不去的?
裴煥開心地撫掌大笑,“沒有就太好了,這什麼都沒發生,也不算被綠啊,我想著要是你被綠了,絕對不能讓你商聿舅舅知道,就他那脾氣,還不得跑去跟那老男人拚命?”
蘇甜氣急敗壞:“我什麼時候說我被綠了?你有毒啊!”
“是是是,我有毒,我確實有毒……”他大手拍著蘇甜的後腦,開導說,“舅舅大致是聽明白了,該了解的情況也都了解了,甜寶,沒啥大不了的,你還年輕,又長得這麼漂亮,以後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搞不到?彆惦記著那人了!”
先前裴煥是不確定她和那老男人究竟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也不曉得甜寶陷進去多深。
現在聽起來,根本還沒開始,這及時抽身是來得及的,而且人家也沒對她做什麼,就算他跟薑寶珠在一起,也合情合理啊。
甜寶這麼小,確實不太適合做那老男人的女朋友,他選擇薑寶珠……裴煥作為男人,完全可以理解。
但這話他絕對不會在甜寶麵前說,否則甜寶估計要掄起拳頭錘爆他。
蘇甜噘著嘴,半晌不吭氣。
裴煥輕捏她的小臉,耐著性子哄:“乖甜寶,彆難過了,不值得。而且你確實也太小了點,再等兩年吧,等你滿二十,想要什麼好看的男人都行,到那時你再遇上心動的男人,你就一句話,舅舅上刀山下火海都給你把人搞來。”
蘇甜聽得腦闊都疼了:“怎麼被你說的我好像個女土匪頭子……”
裴煥發笑:“真的,舅舅雖然不是特彆嚴肅正經的人,但是對於你的事情,我的態度都是正經的,給你的建議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等你長大了,視野開闊,很多事都變得順理成章,你一定會有更好的男人。
薄景墨太老,而且他的老不是年紀問題,是視野問題,連你商聿舅舅都未必是他的對手,可想而知這高度差了多少,你會被他吃得死死的,這種感情很難平衡,現在斷了念想反倒是好事,就算在一起,你也會受委屈,舅舅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蘇甜悶悶地垂著腦袋,還沒吭氣。
裴煥又忍不住補充:“還有陸驍那小王八犢子,更不行!他太幼稚了,性格一點都不穩重,你再等等,一定有更好的。”
蘇甜直翻白眼:“這時候就彆提無關的人了好麼,我對陸驍一點興趣都沒有。”
裴煥點點頭:“好好好,不提不提。總之,我覺得這是件好事,甜寶是有福的,因禍得福就是這種意思。”
……
蘇甜還是有骨氣的,最終也沒為了一個男人哭鼻子。
心酸是有的,晚上洗了澡躺在床上,她把頭埋進被子裡,逼著自己入睡。
睡著就好了,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改變不了劇情就不改變了吧,男主願意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這不關她的事,她隻想保護好商舅舅,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等到了那一天,見招拆招吧。
商氏財團如日中天,就算薄景墨再強大,也不可能輕易把這麼大一個財團碾死。
直到目前為止,商氏財團都沒有暴露出任何積弊,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一定會在適當的時候提醒商舅舅,勸他不要和男主硬剛的。
隻要不硬剛,應該就不會破產吧。
蘇甜太累了,迷迷糊糊有了困意,在酸楚複雜的心情中入睡了。
……
本想好好睡一覺,明天高高興興地繼續工作。
而且明天上午剛好沒有她的鏡頭,她可以睡到中午,吃個午餐,下午一點左右過去就可以了。
想睡個美滋滋的覺……老天爺卻偏要欺負她。
蘇甜做了個噩夢。
這次的夢,之前從來沒有做過,竟然是關於裴煥和薄景墨的。
裴煥得罪了薑寶珠,薑寶珠對他怨恨已久。
從前她作為影後的資源雖好,但大多也局限在國內,有了薄景墨這麼一個寵她疼她的男朋友,薑寶珠很快就有了國際上各種頂尖資源,連好萊塢大片都想演什麼就演什麼。
薑寶珠跟薄景墨在一起之後,發展隻能用扶搖直上來形容,很快就到了所有人遙不可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