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玩脫了(1 / 2)

蘇智強盯著蘇甜和商聿兩邊來回打量, 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忍無可忍地衝著商聿道:“我說商少爺,您怎麼就信這麼個丫頭片子不信我?我可是你親姐夫啊!當年你姐姐和我是一見鐘情, 自由戀愛,夫妻感情也一直很好,這些都有親朋好友大學同學為證!我也知道這是大事, 我絕不可能騙您,這個丫頭絕對是假的, 我自己的閨女我還能不認識嗎?!”

商聿極俊的臉上始終沒有波瀾,他的視線從桌上的電腦屏幕上移開, 隻是冷淡至極地掃了麵前這個窮途末路的中年男人一眼。

旋即嘲弄道:“好歹也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缺錢想借錢直說也便罷了,不惜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果然符合賭徒的身份。”

蘇智強倒是不傻,立刻就聽出了這商聿是半點不信他。

他剜著不遠處朝著他走來的這丫頭, 心裡是無比的來氣,原以為能威脅她順利搞錢, 不成想她是個膽肥的, 竟然半點不露怯。

蘇智強也知道這事上她肯定是有把握才敢這樣, 原先還不大摸得著頭腦,眼下看商聿這副樣子, 他頓時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丫頭是把商聿忽悠得魂兒都沒了。

蘇智強擼了擼袖子,氣急敗壞地指著她:“你彆得意,商少爺雖然被你騙了, 但那也是因為他生活環境太好,上流社會的少爺哪見過人間疾苦,你這個玩仙人跳的女騙子……我就不信扒不開你這層皮!”

蘇智強眼見著自己要出師不利,心裡已經決定要魚死網破了。

就算今天要不到錢,也沒事,既然閨女蘇甜的名聲如此值錢,隻要能把這個假的解決了,想法子把真蘇甜找回來,還愁以後沒錢嗎。

退一萬步說,倘若他女兒真自殺死了,他也能把這個謀財害命的帽子扣在這丫頭頭上,鬨大了完全就是一則驚世駭俗的社會新聞,打幾場官司,撫恤金,賠償金,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他總能找人訛上!

現在最要緊的,是拉著這個假蘇甜去醫院驗DNA!

蘇甜笑得前所未有的冷靜,冷靜得連她自己都有幾分吃驚。

她還以為自己會憤怒,會忍不住想把蘇智強這個混蛋打一頓。

然而此時此刻,她心裡反倒有一種輕鬆的快慰。

撕破臉也好,這個貪婪失敗的父親欠了原主的,就由她親手代為討還。

蘇甜不躲不閃,意味深長地問:“我其實很不解,那些有關利益集團斂財洗..錢的故事,究竟是誰告訴你的?以你的腦子,應該開不出這麼大的腦洞,是蘇琬吧?除了蘇琬,還有誰能編出這種自作聰明漏洞百出的故事。”

蘇智強強作鎮定:“洗..錢那些隻是推論,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是我能證明你是假的,至於你這個假貨想利用我閨女的名氣乾什麼……這恐怕隻有你和你背後的團夥才心知肚明了!”

蘇甜看著蘇智強的態度,心裡猜得出他大概是對此深信不疑了。

他越是深信,就說明他很清楚原主的病情有多重,自殺的概率有多高。

蘇甜扯了扯唇角,“一封遺書,算什麼證據?”

商聿已經將遺書和病例都翻閱了一遍,心臟揪在一起,疼得呼吸不暢。

他多年來一直深陷家族繼承權爭奪的戰役裡,很少有能夠短暫抽身的時候。

甄妤的病發展太快,她的病逝也很突然,養父母隱瞞了他一段時日。

等他得知真相,是想過第一時間把外甥女接回自己身邊照顧的。

但養父母最終還是以強有力的態度勸服了他,這是他努力十八年的結果,不能在最後關頭毀於一旦。

當初他想的是,隻差一年,蘇甜和繼母同住一個屋簷下,或許會受一些委屈,但她畢竟也是個大孩子了,應該有自我保護和規避麻煩的能力。

他從來沒有查到過蘇甜得了嚴重的抑鬱症。

看到這些病例,包括醫生鑒定的內容,字字觸目驚心。

如果他再晚來一個月,不敢想甜甜會變成什麼樣……

商聿深吸口氣,從抽屜裡抽出一遝文件,毫無預兆地摜在蘇智強身上,把他驚了一跳。

蘇智強和蘇甜的爭執被打斷,他狐疑地拾起散落在地的文件,下一瞬就驚愕地瞪大了眼,這竟然是……這都是他這些年欠債和出入地下賭.場的證據。

蘇智強眼底有些露怯,防備地看著商聿:“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商聿始終陰著臉,起身走到蘇甜邊上,不露聲色地輕捏住她的肩頭,低聲道:“甜甜,去沙發上坐著歇會兒,這些事交給舅舅處理。”

他目光落在蘇智強臉上,甚至都不願意多停留一秒。

在他還年幼的時候,是央求過父母,默默關注過姐姐的生活的。

那時他知道姐姐在大學期間就結了婚,和一個品貌不錯的同校學長,甚至連結婚照,商聿都曾經看過。

照片裡的蘇智強還很年輕,意氣風發,絲毫沒有現在油膩頹廢的低劣痕跡。

商聿以為姐姐會幸福,經濟優渥,丈夫能乾,又生下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兒,這是多麼完美的小日子,世間有哪個人不會豔羨這樣平凡的好生活。

在接回甜甜之後,他也沒想過要把蘇智強逼至絕境。

這個男人嗜賭成性,根本不需要彆人逼他,他本就活在人間地獄裡。

隻要甜甜今後順順利利地成長,商聿隻想對這條牲畜眼不見為淨。

畢竟,他沒有問過姐姐的態度。

以姐姐溫婉和善的性格,大概直至過世,也不會對這條牲畜有絲毫的憎恨。

他隻想尊重姐姐的意願,並且始終記得那張結婚照上,姐姐幸福洋溢的笑容。

這個令他厭惡至極的賭徒,至少曾經給過姐姐短暫的幸福。

但是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蘇甜經曆了這麼多難以想象的痛苦。

他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這一生唯一一次惻隱,竟是用錯了地方。

商聿麵色無波,凜冽的聲線像是在宣判一個人的死刑——

“這些證據我會遞交警方,頻繁出入不正規的賭.場,少說也要拘上幾個月。包括你這些年對未成年女兒疏於照顧,違反了撫養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蘇智強,我有全球最專業的律師團,我若是給他們加一筆豐厚的獎金,你說他們會不會有法子把你送進去待個十年八年的,嗯?”

蘇智強腿都軟了,但他強撐著,雙手緊握成拳,厲聲辯解:“我好賭我承認,但是人無完人,蘇甜活著的時候我沒虧欠過她什麼,蘇琬她媽和我結婚沒兩年,要說虧欠,我虧欠蘇琬更多!蘇甜是個好孩子,我也不是不疼她,她得了病,我也不是沒給她治,是她想不開鑽牛角尖……再說了,抑鬱症的自殺傾向本來就高,這病又不是我能控製的,商少爺,你彆怨錯了好人成不成?”

蘇智強沒想到局麵會是這樣,竟然被周燕那娘們給料中了。

甄妤這弟弟還真把他當仇人了???

蘇智強壓根沒覺得自己做錯過任何事,愈發中氣十足。

“商少爺,就算我做父親的有失職,可你這個做舅舅的也不咋地啊,甄妤和蘇甜都活著的時候,沒見你來看過一次,如今你認了個毛丫頭,我就問你,你跟她驗過DNA麼?你被她耍了,你還真彆不信!”

蘇智強心裡雖然也亂,但他還是想賭一把,就賭商聿心裡也有疑慮。

否則他就沒必要讓前台把自己請上樓了。

他八成對這個丫頭也是存疑的,所以才想三方對質正好試探著丫頭的反應!

商聿唇角輕抽,聲線透著極寒之氣:“你應該慶幸甜甜如今健健康康的活著,她若是出了差池,你早就已經下去陪她了。”

蘇智強有點急了,他衝上去想抓住蘇甜理論。

卻被商聿一腳蹬翻——

蘇智強栽倒在地,還在地毯上滾了一圈,哀哀呼痛。

蘇甜都看蒙了……剛才竟然是商舅舅動了腳嗎???

她簡直都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商聿舅舅這麼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竟然抬腳踹人了???

蘇甜是既解氣,又怕商舅舅被氣得太過傷肝。

她起身走過來,抬高下巴看著地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道:“蘇智強,我可以跟你做親子鑒定,徹底打消你的懷疑。不過與此同時,你也必須跟我做斷絕父女關係的公證聲明,我已成年,從今往後都不再是你的女兒,我賺的錢,我名下的資產,也都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蘇智強被商聿蹬了一腳,吃痛的同時反倒生出了新的打算。

無論這個丫頭究竟是真是假,親子鑒定都得做!

如果她是假的,那就皆大歡喜,他能用這個假貨告上法庭索賠,要回她借用蘇甜名義賺取的所有錢還不止,還得加倍賠償!

如果她是真的……蘇智強盯著她,心思莫測。

她確實和甄妤長得越來越像了,可難保不是整出來的。

他和蘇甜好歹也生活在一起十幾年,她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蘇智強爬起來:“好,這可是你說的,商少爺做個公證人,商少爺來安排醫院,你彆想著做手腳!”

商聿沒料到蘇甜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微微皺眉,低頭看著她:“甜甜……你何必要配合他,沒這種必要。”

蘇甜心裡已有打算。

她和原主就算從生理上是一個人,或者她們本就是平行世界的同一個人,但是前後性格差彆確實太大了,如果沒有血緣鑒定,就等同於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將來或許是明年,或許是後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後,隨時可能被人揪出來大做文章。

她跟蘇智強做一次鑒定,對她是有好處的。

蘇甜主動拉住商聿的手,“舅舅,我們倆也做個鑒定,這不是給我們自己看的,而是給彆人看的,免得今後總有人憑空猜測懷疑,乾脆一並做了,堵住這些彆有用心之人的嘴。”

……

蘇甜去商氏私家醫院做親子鑒定,把還在拍戲的裴煥都驚動了。

裴煥趕過來,見了蘇智強這貨就恨不得衝上去踹兩腳。

他覺得蘇甜受了太大的委屈,而且還擔心她是怕自己被兩個舅舅懷疑才答應的。

“甜寶,這個渣男汙蔑造謠,咱們直接報警處理就可以了,你乾嘛要答應跟他做親子鑒定,這也太給他臉了!”

裴煥趕來的時候,采集血樣已經遞交上去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結果。

蘇甜笑了笑:“閒著沒事,隨便做做,而且我已經決定了,等結果出來,我就要跟他做斷絕父女關係的公證。”

裴煥想了想,這倒也是個用處。

蘇甜要做斷絕關係的聲明,如果蘇智強這裡提出對她身份的質疑,公證恐怕不能順利進行。

裴煥這才勉強接受這件事,“也是,你剛成年,是得早點做了這公證,免得將來他老了還得纏著你要贍養費。”

蘇甜冷嗤:“用不著等他老了,現在就已經纏著我要錢了,如果不是為了錢,他至於折騰這麼大陣仗麼。”

裴煥聽了就特彆生氣,走過去指著蘇智強的鼻子道:“我警告你,從今往後離我外甥女遠遠的,再敢糾纏,我找人廢了你!”

蘇智強做完血樣采集,心裡也有點發虛。

這未免也太順利了……這個假貨,怎麼會這麼有底氣?

難道她已經買通了醫院?

還是說……她真的就是蘇甜?

可是蘇智強從她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蘇甜的影子,這個女孩除了和他前妻長得相似,其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雷同點。

蘇琬和周燕也接到電話趕了過來,周燕有點怕事,心虛得不敢吭聲。

這一個商聿,一個裴煥,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她搶了甄妤的男人是事實,這兩個可都是甄妤的親弟弟,她儘量默不作聲。

蘇琬倒是顯得頗有底氣。

那些推論和證據,都是薑寶珠提供給她的,她相信以薑寶珠的社會地位和人脈,查出來的內容不會有假。

何況她對蘇甜是多麼熟悉,她才三歲就天天看著蘇甜在電視上蹦躂,幾乎是把這個姐姐烙印在自己的血骨裡。

現在這個改頭換麵的,哪裡像是她姐姐了。

蘇琬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自然要上演苦情繼妹的戲份。

她抹了抹眼角,抽噎著道:“爸爸,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這個女人一定是假冒的,可是姐姐……姐姐她究竟是……她究竟還活著沒有,姐姐的命實在是太苦了……”

蘇智強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就算你姐姐死了,屍首也得讓她給我交出來!”

裴煥忍無可忍,走過去就掄起巴掌抽了蘇智強一耳刮子——

“老不死的,你就是死一千回一萬回,我家甜寶都會好好的,再說屁話我弄死你!”

蘇智強被這麼一個年輕男人打了,哪裡肯服軟,站起來掄著胳膊罵了一聲就想還手。

商聿的保鏢卻適時地站上前,推了蘇智強的肩膀一下,愣是把他摁著坐下了。

為首的那個對裴煥恭敬道:“裴煥少爺,不勞您動手,我們盯著他。”

沒過多久,鑒定科的醫生捧著報告趕來了。

“兩份鑒定結果都出了!各位看看吧!”

商聿和蘇甜的那份,醫生親自交到了商聿手上。

商聿隻略掃了一眼,眼中心情複雜地摸了摸蘇甜的發頂。

蘇甜回以他一個微笑,仿佛是寬慰他。

蘇智強一家三個人,輪流把那份鑒定報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蘇智強神色激動,丟開那份報告衝到蘇甜麵前,直接進入第二種備選劇情,開始上演父女情深。

“閨女,閨女啊,是爸不好,是爸聽信了琬琬那丫頭的鬼話,她說的跟真的一樣,又拿出了遺書,我哪能不信啊?爸犯糊塗了,爸年紀大了,都是爸的錯,可歸根結底還是你妹她太壞了!我怎麼會生出她這種壞到骨頭裡的賤.種!竟然編出這種嚇唬人的故事來陷害自己的姐姐,閨女,你原諒爸,你一定要原諒爸爸。”

商聿用眼神對保鏢示意,保鏢立刻一左一右摁住蘇智強的肩膀,把他拖到邊上,和蘇甜保持著很遠的距離。

商聿的律師也提前趕到了,及時拿出準備好的協議聲明,走到蘇智強麵前,公事公辦的口氣:“蘇先生,鑒定結果已出,按照事前約定,以及蘇甜小姐本身的意願,現在請你親筆簽署這份斷絕父女關係的聲明書,並用右手拇指摁手印。”

蘇智強慌慌張張地避開,眼神哀求地望向蘇甜:“閨女!你不會這麼絕情的,我好歹是你的親爹,你小時候我也是很疼你的,閨女……”

蘇甜忽然笑了一下,徑直走過去,開口道:“蘇智強,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你跟我過來。”

商聿和裴煥聞言,都交換了一下眼神,顯然是身為老舅舅的不放心。

商聿用眼神命令保鏢跟過去看看情況。

蘇甜和蘇智強走到一處僻靜的拐角,保鏢很專業,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

倘若這個男人有任何對蘇甜小姐不利的舉動,都來得及製止。

蘇智強心裡懷著希冀,猜測蘇甜應該是心軟了。

既然醫學都證明這確實就是他閨女,那麼再多的不可能,也是必然了。

興許她就是變化大了點,病突然好了……

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

換了誰天上掉下來商聿這麼年輕英俊的首富舅舅,還不都得開心瘋了啥病都康複了啊。

蘇甜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眨了眨眼:“蘇智強,你是不是心裡還是很迷惑,想不通我為什麼變化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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