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又變天了, 像拖拉機這種“敞篷車”完全沒個遮擋,姐妹倆都淋濕了,但她們覺得心情超級爽, 一路都是笑著回家的。
結果樂極生悲, 進院子的時候發現堂屋門是開著的。
黎若霜的笑容僵在臉上, 摸黑拽了拽在外麵停好拖拉機剛進來的黎若雪的衣擺, 努力壓低聲音, “姐,我記得很清楚,走的時候我把堂屋門還有紗網門全都關上了。”
黎若雪順著妹妹的話一看, 紗網門是合住的,裡麵的堂屋門是敞開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會不會是樂偉回來了?”
“不清楚,先做著不是的準備吧。”
姐妹倆在黑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挪到牆角, 一人拿扁擔,一人握鐵鍬, 放輕腳步,悄悄向堂屋方向逼近。
距離屋門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時, 一牆之隔的裡麵忽然響起沙沙地腳步聲,黎若霜和黎若雪一左一右退到門的兩邊, 同時把手裡的農具高舉頭頂, 全神貫注盯著紗網門,隻等那人出來時確定為歹徒猛拍下去。
晚上下雨,黎樂偉本來已經在瓜地的小木屋歇下了,半睡半醒之間恍然記起走之前看到醬菜桶什麼的還在院子裡, 怕母親和小姨忘了收進屋裡,桶裡滲進去雨水影響明天做生意,他披上雨衣又返回家中。
按照平時的作息時間,這個點兒母親和小姨應該已經睡了,為此黎樂偉還做好了叫門的準備,然而等他走近,手電筒一照,發現大門竟然是從外麵鎖上的。
黎樂偉奇怪的掏出鑰匙開門,院子裡的桶已經被收起來了,同時他還發現車棚裡空空如也,完全不見拖拉機的蹤跡,去屋裡敲母親的門,沒有回應,推開門,人不在,又去敲小姨的門,沒人回應,推開門一看,人也不在。
大半夜的,還下著雨,這是去哪兒了?黎樂偉決定今天不回瓜地了,在房間等母親和小姨。
本來是邊看種植的書邊等,但他太困了,一不小心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聽到拖拉機進門的動靜才把他吵醒。
黎樂偉睡眼惺忪的走出來,對上的就是高舉扁擔的母親,和揚起手中鐵鍬的小姨。
堂屋裡昏黃的燈光透過紗網門打在黎若雪和黎若霜的臉上,三人大眼瞪小眼對視幾秒鐘,黎樂偉頗感費解地撓頭,“媽,小姨,你們是要打我嗎?”
黎若雪和黎若霜尷尬一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收起武器,前者開口,“你不是去瓜地了嗎,怎麼回來了?”
黎若霜接話,“我們以為家裡進賊了呢。”
黎樂偉哭笑不得,“我以為你們忘了收醬菜桶,話說回來,黑天半夜的,你們開著拖拉機乾嘛去了,還淋濕了?趕緊進來換衣服,再凍著了。”
黎若雪給了妹妹一個“你先回屋,我來應付”的眼神,因為沒想到什麼合適的理由,黎若霜接收到大姐的暗示後乖乖照做,也不知道對方怎麼說的,反正隔天起來,黎樂偉沒再追問過昨晚的事情,讓她著實鬆了口氣。
*
在家準備了幾天配料,又把刨冰和奶茶的操作步驟反複練習熟練。
這時候,黎樂偉托人打的小推車也送過來了,還有一個簡易版的手搖式小型碎冰機,萬事俱備,隻欠開張了。
選了個晴朗的天氣,黎家人起了個大早,淩晨五點鐘吃完飯,把西瓜、小推車、碎冰機、還有各種小料和工具、煤爐子、不同容量的紙杯和吸管,以及一大桶剛壓出來冒著涼氣的井水搬上拖拉機,一家三口上車,開往縣城的紅太陽廣場,那裡緊鄰步行街和公園,還是通往電影院的必經之路,是黎若霜再三考慮定下來的黃金擺攤點。
到了目的位置,是早上七點半,黎若霜和大姐還有外甥把東西都搬到一棵大樹下,現場比預想中的情況還要好,不用挨曬。
黎若雪還想幫著擺東西,被黎若霜阻止,“這裡有我和樂偉呢,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時間不早了,姐你該回去出攤了。”
“那、好吧,我什麼時候來接你們啊?”黎若雪臨走前問。
黎若霜估摸了一下,“下午五六點過來就成。”
“行。”
目送大姐離開,太陽升高,溫度差不多也隨著起來了,黎若霜把東西擺放到順手的位置,等到八點鐘縣雪糕廠的門市部開門了,黎樂偉去買了一桶冰塊。
九點多的時候,路上的行人明顯多起來,黎若霜把用硬紙殼自製的標明主賣品和價格的廣告牌掛在小拖車的上方,很快有人圍過來。
得知珍珠奶茶一塊錢一杯,西瓜刨冰五毛一碗,大多數人覺得有點貴,但就像黎若霜介紹的那樣,奶茶用的是好茶葉和當天送來的鮮奶,珍珠也是現場熬製的,五分鐘前剛封了爐子。還有刨冰,一個個大西瓜都擺在那裡呢,現買現切,保證新鮮。
黎若霜長得漂亮,說話柔聲細語,十分有信服力,很快有那不差錢的人動心了,一個穿著杏黃色小碎花連衣裙的蘋果臉小姑娘從包裡掏出一塊五毛錢,成為首個試吃“螃蟹”的人,“我要一杯奶茶,一碗西瓜刨冰。”
“好嘞。”黎若霜把錢收進腰包,彎腰搬上來一個大西瓜,一切兩半,利落去皮,切成手搓麻將大小的塊狀,裝滿一碗,接過黎樂偉打好的冰沙淋在上麵,又澆上滿滿兩大勺她自製的果醬和熬出沙的紅綠豆,附上一個塑料勺子,遞給自己的第一位顧客,“請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