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部落的時候,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火堆也已經燒了起來。
眾人是邊朝著部落的方向走,邊狩獵。
本意是想要帶回部落一些的,但是眾人分彆出去了很久,除了雕灰還算幸運, 抓了一些田鼠之外,所有人手上的獵物都隻能填飽肚子不錯了。
灰藍帶著手腕粗細的蛇回來,眾人都露出羨慕的眼神。
石姣姣跟在灰藍的身後, 身上袍子裹的緊緊的,被灰藍按著坐的火堆邊上烤火,灰藍則是去處理帶回來的蛇肉。
石姣姣正用一根小樹枝輕輕的撥弄著火堆的時候, 她身邊的一個人把一小隻烤好的鳥腿遞給她。
“祭司,先吃點這個墊墊。”石姣姣側頭一看,遞給她東西的竟然是蛇女。
那個剛剛穿越的時候, 想要置她於死地的蟒蛇。
蛇女對上石姣姣的眼睛, 很開朗的笑了下,“祭司你等會嘗了灰藍給你烤的蛇肉, 可一定要告訴我, 到底哪個好吃。”
石姣姣不明所以,眾人卻哈哈笑了起來,反應了會兒,石姣姣才想起,蛇女說的是她在穿越的最開始,切了她一塊蛇尾巴吃了的事兒……
“那肯定是灰藍烤的更好吃, ”石姣姣接過鳥腿,不客氣的咬了一口,“畢竟那蛇可比你嫩多了。”
“哈哈哈……”蛇女十分豪爽的笑起來,先前那些事情,全部都在大家一同經曆過這麼多的現在,變得微不足道。
石姣姣和眾人聊的很歡樂,灰藍利落的處理好了,坐到石姣姣的身邊,默默的烤蛇。
這些天,眾人都覺得灰藍似乎是變了,具體也說不上是哪裡,隻是他們現在也會有事沒事的開灰藍的玩笑,這是從前從來都不會的。
“哎,”石姣姣身邊蛇女用胳膊懟了下是石姣姣,聲音絲毫也不控製,也沒有一點羞澀的問,“灰藍怎麼樣?搞起來是不是特彆的帶勁兒?!”
石姣姣:“……”
灰藍麵上還是維持著一貫的不苟言笑,不知道是不是火堆映照的原因,轉過來看著石姣姣的目光,卻顯得格外的溫柔繾綣。
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也想聽聽石姣姣對他的評價。
石姣姣沉默了片刻,在眾人的視線中,把嘴裡的肉咽下去,然後側頭看著蛇女說,“當初你惦記他就是個錯誤,帶不帶勁的……”
石姣姣低頭用小棍子戳火堆,“反正你原型肯定扛不住。”
眾人聞言,都吼吼吼的開始起哄,灰藍嘴角的笑意擴大,蛇女卻不服氣了。
“怎麼就扛不住,我還擔心祭司你這小身材扛不住,要不然今晚上就讓灰藍跟我試試?!”
石姣姣隨口就道,“好啊。”
眾人哄笑,灰藍的笑容凝滯了下,蛇女沒想到石姣姣還竟然真的答應了,愣了一下之後,真的喜形於色。
在獸人當中,這種事情真的不算什麼,隻不過她高興的有些短暫,因為石姣姣大喘氣,接下來又來了一句,“隻要你能打贏我。”
眾人的起哄聲更大,灰藍垂下頭,露出笑意,蛇女確實是有點不甘心的,躍躍欲試,她雖然見識過石姣姣的能力,祭司甚至帶領他們躲過了象群。
可是灰藍也是她中意了很久的獸人,獸人無節操,蛇性更是沒有,她以己度人,也不相信灰藍那樣強大的獸人,願意一生守著一個伴侶。
她都要站起來了,想要勉力一試,側頭微紅著臉看了一眼灰藍,卻沒料到灰藍也在看她。
兩人短暫的對視,蛇女卻瞬間渾身僵硬,灰藍的眼神化為實質,死死釘住了她的七寸一般,從沒有過的畏懼感,從她的後脊一路向上,她一個激靈,徹底的清醒了,連忙錯開視線,坐下了。
那不是看同伴的眼神,而是看獵物的眼神,灰藍把她當成獵物在看,而且是已經死掉的獵物。
蛇女不敢再開玩笑,她完全不是灰藍的對手,要是灰藍真的發狂吃了她……這種事情很久之間在部落裡麵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哎……我開玩笑。”灰藍垂下視線,蛇女借口自己吃飽了,連忙跑掉了。
石姣姣根本沒往心裡去,灰藍把烤好的蛇肉給她,她就接過吃了。
獸人們沒什麼其他的娛樂,吃完了東西就是找人搞事,石姣姣不愛看這個,她白天的陰影還沒散呢。
灰藍解決了石姣姣剩下的所有食物,和石姣姣兩個人在山澗邊上洗漱好了,就帶著她上了他早就找好的一處小山頂上。
山上有一片光滑的山石,灰藍拉著石姣姣坐在那裡,四周全都黑漆漆的,隻有天空中閃爍的繁星和一輪細細窄窄的彎月。
“我以前,看電視劇裡麵,寫的裡麵,看著兩個人盯著天上看星星月亮,都覺得是傻逼。”
灰藍化為了獸形,石姣姣窩在灰藍的獸形絨毛裡麵,看著漫天閃爍的星星,真真切切的感覺自己此刻可能也不太聰明,竟然覺得有點浪漫。
灰藍仰起頭,對著月亮嗓子發低低的狼嚎聲,石姣姣抱著他的脖子笑起來,“你汪汪兩聲。”
灰藍低下頭,將頭搭在石姣姣的腦袋上,裝做沒聽見。
石姣姣又說,“你搖搖尾巴。”
灰藍閉著眼睛,任由石姣姣扒也不睜開。隻不過長夜漫漫,他最後還是扛不住石姣姣的磨,不光汪汪汪了,搖了尾巴,竟然還用這把獸形的低沉的狼嗓子,學貓……喵喵喵了。
石姣姣心滿意足的睡著,抱著灰藍的腰,灰藍將尾巴蓋在她的身上,蜷縮著頭輕輕的把她更緊的圈進自己的懷裡,隻留了一些呼吸的地方。
他沒有很快睡著,一直睡睡醒醒,總是時不時的看著自己懷裡的石姣姣,反複的確認,不是夢,不是在一片虛無裡麵的想象,而是真的。
他從一開始的殺機滿滿,到無法自控的喜歡她,到失去所有的籌碼,最後所求,不過是這樣的時刻。
但是這樣的時刻,能夠維持多久,又在什麼時候戛然而止,卻並不是灰藍能夠知道,能夠控製。
前路如漫天繁星,看似璀璨,讓人沉迷,卻無論他伸出多長的手,也隻能觸摸到冰冷遙遠的星輝。
石姣姣酣然入睡,不知道自己的小冤家,懷著怎樣苦澀的心情,在熬著,品著,這難得的短暫相守。
第二天早上,石姣姣神清氣爽,灰藍看上去卻有些疲憊,隻不過也並不明顯,一行人重新上路,朝著部落的方向行進。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在路上耽擱,因為距離部落已經很近了,他們一口氣從早到晚,中午都沒有休息,隻是啃了一點隨身攜帶的肉乾,走到部落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沉。
雖然路上見到樹木折斷大地深深淺淺的塌陷,花草被象群踐踏殆儘,但是真的見到自己賴以生存了多年的部落,已經變成一片殘垣斷壁,眾人全部都沉默了。
部落中一些年老的半獸人,甚至已經嗚嗚哭起來,石姣姣即便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但是真的親眼見了,再看到眾人這樣心痛,情緒也有些低落。
灰藍站在她的旁邊,適時的伸手圈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堅實的胸膛,給她無聲的安慰。
眾人最後還是進入了部落,為了躲避象群,他們走的很倉促大部分的東西都沒有帶走,雖然被象群糟踐了不少,可是很多還是能夠用的。
重新尋找落腳的地方,等用於重建部落,很多東西都用得上,也需要帶走,再者眾人筋疲力竭,即便這裡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但是作為休息的地方,還是很不錯的。
他們在一路趕回來的路途中,依舊沒見到什麼大型的野獸,獸人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進食,入冬也要儲備大量的肉食,這裡現在這種情況,即便不說,眾人也清楚,已經不再適合部落生存下去了。
一路跋涉,眾人對這個地方還是很有依賴感的,忙活著清理出殘破的廣場,把狩獵來的小型動物都扔進石鍋裡麵煮上,半獸人和純人尋摸著能用的東西,都聚集在一起,今夜在這裡最後狂歡一次,明天,他們就要重新尋找生存之地。
晚上的時候,眾人短暫的失落情緒,被暢想未來新部落,討論能帶多少部落的東西而取代。
石姣姣一直靠在灰藍的肩膀上,在眾人商量的時候,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再等等,等到把他們好好的安置下來,我們就走。”
灰藍卻笑著摸了摸石姣姣的頭,低頭湊著她的耳邊道,“沒關係的,你喜歡和他們生活,咱們就和他們生活,反正無論在哪裡,我們都在一起啊。”
石姣姣借著跳躍的火光,抬頭看向灰藍,心中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著,要是他是真正的人多好,要是他存在於現實世界,真的是她的愛人,能夠陪她從青春到華發,那該多好……
這一次不像上一次逃命,眾人檢索之後,還完好的的東西不算少,沒有那麼多的獸皮能夠包裹,第二他眾人沒急著走,而是按照灰藍的指示,用藤條編製了承裝物品的籃子。
休整好一切,第三天的早上,眾人吃掉了僅存的存糧,帶著所有能用的器物,浩浩蕩蕩的上路了。
獸人全都獸化,肩上扛著,搭著承裝器具的籃子,半獸人,包括純人,全都力所能及的幫著拿東西,他們整整齊齊,即便是完全不知道前路凶險還是平坦,但是他們在一起。
一家人,在一起。
石姣姣本來也是幫著拿東西的,手裡提著個小包包,隻不過沒走上幾步,灰藍就一個勁兒的用狼頭拱她,讓她上自己的背上。
身為祭司,真的應當以身作則,彆說她還有特殊的能力,就算純人,也都一步步走著呢,石姣姣十動然拒,繼續背著小包包走。
但是灰藍舍不得,一直拱她,要麼就總是側頭看她,嗓子發出細小的嗚嗚聲。
反正一直就沒停,石姣姣倒是還好,跟在灰藍身後走著的族人們卻看不下去了。
他們不知道後世對於這種情況,用十分貼切的“喂狗糧”來形容,他們看著這一人一狼,在前麵蹭蹭刮刮的,就覺得一個個的沒吃東西還覺得撐。
有人實在忍無可忍了,開口對著石姣姣喊道,“祭司大你快上去吧,一會灰藍的脖子都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