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非旦沒有使事件平息,文官之間反而越發群情激憤。
原因?無他。文人相輕。
自古以來,文人最易窩裡反,因忌妒殺人之事也不少。最著名的莫過是李斯嫉妒同門師弟韓非的才能,又擔心韓非被重用後,自己的位置會被他取代,於是就在秦始皇麵前搬弄讒言,派人把韓非抓了起來,最後被逼服毒而死。連同門師兄弟都因妒意、權位而自相殘殺,又何況是與王翊毫無瓜葛的文官們呢!
文官之中地位最高、職權最大、最得周文帝聖心的殿閣大學士就隻有五人,按重要性來依次排列:保和殿、文華殿、武英殿、文淵閣、東閣、體仁閣。
保和殿大學士景泰是惠妃之父,皇長子和皇六子之外公,背景深厚。而且,他本人桃李滿天下,朝中偏布黨羽,又老奸巨滑,能在他手上得著好的可沒幾人。
而文華殿大學士,文官之中的第二把交椅就是王翊。家勢?不過是落魄的書香門第,父母長輩都死絕了。背景?曾經擔任過皇上老師,算是頗得聖心。資曆?深厚,但他做得到的,彆人都能做到。能力?有,但滿朝文官就找不到一個比得上他嗎?
出於文人相輕加上不少人都對文華殿大學士這個位置虎視眈眈,他們不介意先從教徒不嚴到為人品行不端,再質疑工作能力、俸給財產的慢慢遞奏折參倒王翊。這工序,他們熟稔。
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在文官們滿腔熱忱,每人懷裡都藏有一本可以誦讀上大半個時辰的彈劾奏折,還未有機會給他們表現時,周文帝在朝上仿佛不經意的說了一句:「王先生,最近斂兒還有沒有調皮?朕想這小孩想得很,等會就帶他來宮裡吧!」硬生生截停了他們的動作。
文官的觸覺總是比較敏銳,稍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都清楚知道。
下朝後,各家都派人盯著榮國公府,盯著賈斂的蹤影。
據下人報,賈斂被首領太監、東廠廠公戴權和藹可親的親手牽進皇宮裡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賈斂這個缺口是暫時不能動的了。隻等著什麼時候賈斂的聖眷失了,什麼時候再動手就是了。
怎料,這一等,就等了八年。
自從出麵護住了賈斂後,周文帝也不遮遮掩掩,今天派人送去千裡迢迢進貢的冰鎮荔枝;明天差人賞了一盒子由寶石、金子製成的彈珠;後天遣人賜下一套套宮鍛所製的常服;再後天就命王翊或戴權帶賈斂進宮。
周文帝對賈斂的喜愛之情簡直閃瞎了文武百官的狗眼,他對自己所出的皇子都沒有這樣好過,都就隻有由周文帝一手撫養長大的太子殿下能穩壓一頭。
有些不死心的文官試探地提起賈斂仗勢欺人,當街鬥毆一事,周文帝臉色立變,不是說小孩子家的事情無需拿到朝堂之上說,就是直說此事事有蹊蹺,需得加以詳查,讓一直死心不息的文官們一遍哀號。
而這事中最大的得益者不是賈斂,也不是王翊,而是牛繼宗!
因為從此以後,隻是他不直接揍了周文帝的兒孫,扯著賈斂大旗,各家豪門勳貴、官宦世家也不能把他怎樣了。
話雖如此,但總有人一直死咬著賈斂不放……
「你最近小心點,那位對你積怨極深,今天弄出吳裘這出,險些惹上太子和瑞芳公主。明天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了。況且,你家太太也是個麻煩的。」馮子芝垂下眼簾,輕聲的道。
「那個小氣鬼淨會這些上不到台麵的手段。」賈斂對此卻不為意得很,然而對上馮子芝輕皺眉頭,不讚同的神色,隻得認真的道:「這個年頭忍一時不見得風平浪靜,退一步未必海闊天空。與其忍讓不動,不如我行我素。」
「我不管你那些歪理,總之行事一定要小心。記不住的話,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馮子芝沒有看他,自顧自勾唇道。
「好。」賈斂聽得馮子芝關心的說話,眼裡滿滿的儘是笑意,一口答應。
「斂公子,你來了。」神采不減當年的戴權早就站在養心殿外守候著了。
「伴伴,你怎麼出來了?」賈斂順勢想要攙扶著戴權,卻被戴權輕輕拍開,「伴伴還未到要人扶著的年紀,皇爺在裡麵等了你很久了。」
戴權說話間,帶點警告意味的瞧了馮子芝一眼。
而馮子芝在接近養心殿時,早已經回複了清冷的臉容。
感受到來自戴權的一眼時,他低眉順眼的行禮。
看到馮子芝的滿身風華,戴權有點恍惚。
這孩子是個好的,隻是可惜……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