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一拳打到棉花上,也有點兒敗興,隻得悻悻作罷。
「報!」帳外副將神情焦急,有事稟報。
「說。」賀齊惜字如金,冷冷吐出。身上那股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勢讓帳中眾人心折,當然裡麵不包括牛金。
仿佛被賀齊感染到,隻覺天大的事情也有他來支撐著,副將也變得冷靜起來,道:「稟將軍,皇上領太子及眾皇子已經到達大營外。」賀齊掌管的藍田大營有細柳之風,不得令牌或賀齊允許,外人不得隨意進出。
「哦?」雖然說了一個表示驚奇的字,但賀齊也隻是稍稍挑起眉頭,一副冷臉上完全看不出驚訝之意。
「讓營中諸將隨某一同迎接。」
「諾!」副將抖擻一諾。
「還有……」賀齊冷冷的盯著副將,「你為軍中副將,遇事豈能如此驚慌失措。待諸事了,自去找提刑官領罰。若敢再犯,某絕不輕饒。」
將為軍中膽。將定,則全軍定;將亂,則全軍亂。哪怕形勢大好,隻要將軍一亂,下達錯誤的命令,萬般努力得來的戰果也得付之一炬。更不好說,在危在旦夕之際,隻要將軍一亂,士兵自然會隨之失去鬥誌,束手就降。
賀齊一身英氣,讓人心折。
「屬下領罰。」副將深知這個道理,無怨無尤的抱拳道。
賈斂崇拜的看著賀齊輕描淡寫地處理一切。
就連和賀齊不對路的牛金也不得不感慨賀齊的賞罰分明。
「臣等拜見皇上。」牛金、賀齊領著一眾將士迎接周文帝。
「眾卿平身。」看著眼前威武雄壯的眾軍士,周文帝心情大好。
環視一圈,周文帝頗有點驚奇的道:「斂兒,你也來了?」
「是的皇上。今天臣隨牛將軍前來接管一曲兵馬。」在眾人麵前,賈斂中規中矩的道。
「好。」周文帝點頭。
他身後的眾皇子紛紛詫異的瞧著賈斂,尤以李天琅最為吃驚。
賈斂才年十四,周文帝就許他掌一曲兵馬,如此恩寵,真的是讓他們難以置信!
李天琅的眼神更是染上絲絲的嫉妒。
隨侍一旁的馮子芝蒼白沒人氣的臉龐上,不易察覺地掀起一絲笑意,嘴唇紅潤,顯得豔麗異常。
「賀齊,朕今天前來是特意要視察藍田軍士的兵陣。」周文帝笑道。要打呼韓邪,他也得對自家士兵的能力心中有數。
「諾!」即使在周文帝麵前,賀齊依舊是一副冷臉,抱拳領命後,就走到一旁的銅鑼。
「錚!」銅鑼聲響徹整個大營。
大營裡原本在進行操練的一隊隊士兵同一時間停了下。
不過一刻鐘,大營中偌大的空地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藍田兵士,從高處看上去,無邊無際,軍容肅穆,身上的黑甲泛著寒光,神情冷峻,眼藏凜冽之色。
賀齊讓副將打了幾個旗語。
隻見藍田兵士們紛紛散開,有的訓練砍殺,有的訓練射技。
訓練砍殺的,每兩百人為一隊互相廝殺,刀光劍影,拳來腳往,殺作一團,難分難解。人人揮汗如雨,摸爬滾打,更有人身上帶傷,卻沒人喊疼。
訓練射技的,人人手持周弩,站在百步之外,搭上一枝枝弩箭,對著靶心射去,無不中靶,大半更是正中紅心。
「好!好!」見得士兵如此勇武,周文帝拍掌叫好。
「父皇,兒臣觀我大周將士如此雄壯,定能把那些胡人打得落花流水。」李天琅不甘寂寞,第一個跳出來道。
「嗬嗬嗬!」周文帝大悅。
太子和其他皇子暗恨自己慢了一步,瞪了李天琅一眼後,就緊接其後,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大周定把匈奴殺得片甲不留的言語。諸皇子中,唯四皇子李天琰一言不發,隻是眼睛發亮的盯著底下士兵。
「父皇,兒臣已見我大周士兵的悍勇,倒是不知諸位將軍的排兵布陣如何。不若趁機讓幾位將軍對陣,好讓兒臣大開眼界。」李天琅又跳出來建議道。
周文帝聽後,也頗為心動,示意的看向賀齊。
「諾!」賀齊應下,轉身就想點出兩個將軍上場。
「且慢!」李天琅阻止。
賀齊不悅地低下來,冷冷的瞧向他,說:「不知九皇子可是對臣的將軍們有何不滿?還是以為臣挑選的將軍不足以在皇上麵前對陣?」一番話毫不客氣的道。以他的軍功,地位也確實無需客氣。
不是所有人都有如牛金、賈斂一樣的膽子,不怕賀齊的冷臉的。李天琅感受到來自賀齊的寒霜刺骨,身子不由得一僵,忙辯解道:「賀將軍,琅並無此言。」賀齊不論家勢、軍功還是皇恩都不少,李天琅不敢在他麵前拿大。
他對周文帝道:「王學士學究天人,通天徹地,布陣行兵,鬼神不測。賈斂兄弟乃王學士的衣缽傳人,想必在排兵布陣方麵深有研究。不若讓賈斂兄弟與賀將軍麾下的將士各領一曲兵士較量,也好讓兒臣看看究竟是王學士的弟子高明,還是藍田將士厲害。」這一番說得官麵堂皇,然而卻是挑撥離間,不懷好意得很。經他這番話後,敗了的那一方定然會折了麵子。王翊是文官領袖,手底下替他搖旗呐喊之人不少,藍田將軍在武官一係裡是有名的團結,自成一派。雙方無論誰勝誰負,也會得罪了另一方。縱然臉上不說,但也會留下心結。
周文帝知道自己頗為寵愛的九兒子與賈斂不合,提這個建議也是彆有用心,但還是心動了。他知道賈斂武藝驚人,未及冠已能與牛金打上百十個回合方敗。但領兵一途,可不是紙上談兵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