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斂說這話時特意用上了內力,使聲音得以傳播擴散開去。
雖然太子等人來的時候有侍衛清路,但也並不能阻擋府外各百姓的聚集。而公孫府座立城西的邊兒上,旁邊儘是各百官重臣、皇親勳貴,小小侍衛又哪敢去阻攔學士家的公子、國公家的小公爺、大將軍家的少爺、皇親的子侄呢?
「嘖嘖嘖,小爺我就知道溫家那醜鬼武功三腳貓得很,想不到人品都這麼低劣!都不知道長興侯是怎樣教子的!」某圍觀的小國公爺不屑的道,他父親是一品國公可不怕溫家。
「早就從家父處知道溫家子的卑劣,隻不過是想不到公孫續這廝居然會在背後玩上這些小手段。哪怕是拿刀與賈將軍砍他娘的,我都二話不說寫個服字。然而……跟那些文人混得多,把文人的彎彎腸子都學個全,好歹都是將門之子,竟半點大丈夫應有的豪氣也沒有!我真是羞於與其為伍!」某父親是藍田大營將軍的少年滿臉氣憤。
「呸!你這渾人少胡說八道,公孫續自己不分好歹,陰險狡詐,與我等又有何乾係!?」正統讀書人出身的某學士家公子立馬跟公孫續撇清關係,平日公孫續雖然是將門出身,但考了個舉人功名,所以也融入了這群文人的圈子裡。
太子此刻怒氣衝天,既是心疼自己在軍方的支持者被賈斂害死,又是恨賈斂不給自己麵子,怒道:「休要胡言亂語!賈斂,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上討寇將軍府殺人,這是證據確鑿的事,孤也不與你贅言。有什麼話,咱們到朝堂上再說……來人,給我把這亂臣賊子拿下!」那十幾名太子侍衛聞聽之下,齊聲呐喊。
「他姥姥的!老子就看看今天誰敢碰我家將軍一下!」冉封罵了一聲,手持方天畫戟,一馬當先的頂在太子侍衛麵前。
冉封一動,其餘親衛也齊心地跟著站在太子侍衛麵前,不讓他們捉拿賈斂。
池蒼遲疑了一下,但也與上前與冉封一起站在最前麵。
「喲!太子哥哥,看來你的命令也不是怎樣。幾個小小兵丁也敢不聽,真是……」李天瑛見得自家表哥鼻息越發微弱,胸膛隻有微微的起伏,也急起來。但他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侍衛,隻得直接撩撥太子,好讓太子動怒把自家表哥搶回來。
大皇子李天璜在一旁拉著親弟弟李天瑢隔岸觀火,反正賈斂乃至榮國公府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人,賈斂的先生王翊又是實打實的父皇親信,無論如何都拉攏不到過來的了,倒不如看他和太子鬥起上來好了。
「反了!你們竟敢連孤的命令也不聽!?」太子感覺到來自他那些兄弟揶揄、嘲笑的目光,隻覺自己這一輩子的臉麵都在今天丟個清光了。
「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動怒呢?」一向沉默少言的李天玠開口道。
「若真如賈將軍所言,溫盛吉和公孫續使人縱馬撞傷榮國公的長子,致使其重傷,不知生死,他們如今得了此番下場,實在是罪有應得。賈將軍年少,遇事難免思慮不周,下手重了一點。但賈將軍不懼權貴,為兄報仇,太子殿下憐其一片真心,出手替他懲治惡人,這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啊!」李天玠輕描淡寫就把賈斂殺上公孫府、重傷溫盛吉和公孫續二人的事歸入年少輕狂之中,語中甚至要太子親自出手嚴懲溫盛吉和公孫續。
「老七,這裡輪不到你做好人!」太子也是一愣,但很快就知道李天玠是想要替賈斂說和。
「七哥,我表哥來年就要迎娶繕國公家的次女,是你的連襟啊!你怎生自家人都不幫,偏得要去幫那外姓人!?」李天瑛臉上變色的說。
李天玠冷哼一聲,「什麼外姓、同姓的!?胡說八道!這次是溫盛吉等人理虧,做事如此下作,哪怕是吵到公堂之上也沒有好結果!這樣的小人又有何幸能娶繕國公家的明珠,此事過後我自會與繕國公從長計議。」連姻親都不要了,可見他要保住賈斂的心有多大。
「老七!你這是打定主意要保他了嗎!?」太子憤怒的心在胸中燃燒著,什麼時候連這個殘廢的弟弟都敢忤逆他了?
李天玠踏前一步,毫不退縮的盯著太子。
「是。」他堅定不移的道:「縱然賈將軍出手重了一點,但是他的出發點沒錯,錯的是溫盛吉和公孫續二人,即使鬨到父皇跟前弟弟也是這樣的說。」
「老七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孤開心啊!」太子怒極反笑, 「好!好!好!」
這下子連與太子明爭暗鬥了三十多年的大皇子李天璜都是一嚇。
……這是氣瘋了嗎?在場諸皇子麵麵相覷。
「賈斂!孤命令你立即放開公孫續和溫盛吉二人!」太子知道憑他這裡的這些人怕是拿不下賈斂這二百多人的了。
賈斂立於庭院之上中,一手拎著滿臉鮮血的公孫續,一手拎著氣若遊絲的溫盛吉,看著太子等人臉上露出猙獰之色。
「七皇子,你的情,我賈斂認了。」
「太子殿下,你要我放人?」
從賈斂這語氣裡,太子感覺到些許不妙。
他聽得出賈斂所說的「太子殿下」這四個字裡,非但沒有半點尊敬之意,更多的是一種嘲諷和一絲瘋狂的殺意。
「賈斂,你且放開他們,有話好好說。」太子投鼠忌器,怕賈斂狗急跳牆一下子把手上的公孫續弄死。公孫越雖然死了,但公孫續也是一枚能拉攏軍隊的棋子,而且出了什麼事怕是連自家愛妃也會泣不成聲,哀慟不已。
賈斂聞聽,仰天大笑,「有話好好說?你怎麼不用你的太子之位,來命令我這個亂臣賊子?」
「你是太子,你是一國儲君,你是未來皇帝,你生來高高在上……我隻是你卑微的臣子,所以我受了冤屈,就必須要忍耐。他公孫越的兒子、長興侯的兒子可以把我哥哥害得九死一生,如今仍躺在榻上不得動彈。可但我連追究的權力都沒有……為什麼,隻因為他們是皇親國戚,隻因為他公孫續的父親是太子的老丈人,姐姐是太子的老婆嗎?隻因為他溫盛吉的姑姑是淑妃娘娘,表弟是十皇子嗎?」
「公孫續是太子老婆的兄弟,溫盛吉是十皇子的表兄弟,我也是我哥哥的兄弟!」
「太子可以用權力保護做錯事的小舅子,十皇子能夠不問對錯的衛護表兄,我這個做親兄弟的,卻連為哥哥出一口氣都不可以,是不是?」
賈斂形似瘋了一般,咆哮道。
李天瑛的臉色很是難看,而太子更是感到顏麵無存。
「十皇子、太子殿下,是不是這樣,你們說啊!」
賈斂說著,一拳轟在公孫續的胸腹間,一腳踢在溫盛吉的肚皮上,隻把他們二人打得吐出一口鮮血。
「你們的兄弟是兄弟,我的哥哥就是下等人……」
雙手分彆按住了公孫續和溫盛吉的後腦,狠狠地把他們倆的頭都撞到一起。
溫盛吉左手和右手大出血,早已經昏迷不醒了,隻怕多過一時三刻立馬就會送命去了。
「殿下……救…救我……」而公孫續顫巍巍伸出一隻手,口齒不清地呼喚。
他真的害怕。
他就在賈斂身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來自賈斂身上那瘋狂的殺意。
「今天,誰也救不到你。」賈斂突然冷靜下來,平淡的道。他緩緩舉起插在一旁的長刀。染上鮮紅又森冷的長刀,在陽光下閃爍一股詭譎的紅光。
李天瑛快要瘋了,上次看著自家表兄毀容,難道這次要看著自家表兄送命!?
「賈斂兄弟,你不要做傻事,你殺了我表兄,我舅舅長興侯一定會找你拚命的!哪怕是父皇都保你不住的!」
「對!賈將軍,你冷靜點!孤保證,今天之事孤一概不追究。榮國公長子重傷一事,孤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太子見賈斂來真的,也顧不得自己最著重的顏麵了,連忙大聲勸阻。
而賈斂卻置若罔聞,手中大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著公孫續和溫盛吉二人的脖頸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