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芝嘴角含笑,情意綿綿的雙手緩緩地撫上李斂的胸膛。
李斂的眼神變得火熱,低頭癡癡地凝視著他,任他在自己身上施為。
然而……
李斂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馮子芝的嘴角露出輕柔的淺笑,「小斂,天晚了。你該去書房睡覺了。」這一笑如同春風拂去了寒冬月湖麵上結起的冰般,勾得李斂迷迷糊糊,隻懂點頭稱是。
馮子芝見狀,更是笑得開懷。
然後,毫不留情地啪的一聲關上房門。
李斂這才被驚醒,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孤伶伶地站了在門外。
他反應過來,輕咳了兩聲,靠近緊閉的房門,可憐兮兮的道:「小芝,我冷,好像受寒了。」說罷還抽了兩下鼻子,試圖博取同情。
對此,房中人淡淡的一句:「彆鬨,我要睡覺了,明天還得早起。」笑話,就李斂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強健體魄,更不好說他還有內力護身,怎會這麼輕易就受寒了。
李斂不敢再打擾馮子芝,怕他明天沒有精神,隻好沮喪地一個人走去書房,準備渡過一個空虛寂寞冷的晚上。
早在七年前,呼韓邪就已經正式全麵壓倒延術的勢力,延術被他迫得步步後退,最後更是不得不把部落南遷到大周附近的草原邊上,向大周遞上國書,投靠大周,正式接受大周的庇護。
而呼韓邪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繼續對延術下手,反而整合匈奴,在草原上進行擴張,吞下大批的地盤,逼使突厥、鮮卑及柔然三族俯首稱臣,風頭一時無兩,成為草原上真真正正、獨一無二的霸主。
這次他屯兵七十萬大軍在周朝邊境,自己藝高人膽大的親自帶領使節團進京。
得知消息的滿大周朝上下群臣都猜不到呼韓邪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隻好嚴陣以待。
「這裡就是周人的京城。」
為首的男人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一張明顯的匈奴血統的臉孔。眼窩微陷,鷹鉤鼻子,下巴微翹,棱角分明,身穿一身黑色勁裝,一副睥睨天下的霸道氣勢,不由自主給人一種濃濃的壓迫感和臣服感!
身後跟著一眾同樣異族臉孔、身懷兵刃的粗豪大漢。
「看看那幾個長得跟頭熊瞎子似的,果然與傳聞的一樣匈奴人都是凶如猛獸,茹毛飲血的野蠻種族!」
「窮山惡水出刁民,聽說他們那邊的女人,服侍完老子還要服侍兒子和他的兄弟!簡直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有!」
不少百姓在旁指指點點。
「來者可是呼韓邪!?」一把囂張的聲音響起,直呼呼韓邪其名,極不尊重他。
匈奴眾人勃然大怒,頃刻間刀劍出鞘,對準此人。
「找死!!!」
未等呼韓邪說話,他身邊的一個眼神陰鷙冷漠的青年張弓搭箭,雙腿夾馬,一箭向那人射去,箭勢極為強勁。
「住手!!」
「六皇子!!」
站在城門負責迎接匈奴使者的禮部一行人驚呼。
箭出如電,尖銳的劃空嘯聲震人心弦。
那身穿皇子袍服的年輕男子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泛著寒光的鐵製箭頭往他自己飛去。
呼韓邪氣定神閒的欣賞著這座雄偉的城池,對眼前的這一幕視若無睹。
隻見那鐵箭穿過了六皇子頭上的珠冠,直插到城牆巨石上,箭頭入石三分,不斷顫動的箭尾仍在嗡嗡作響。
「好!」
「烏裡滾的箭術越發精進了!」
「烏裡滾大人不愧是敏何查大人最得意的弟子!」
一眾匈奴人收起刀劍,拍手稱快,恭維的道。
「…護駕!快來護駕!!」
這時候才有人反應過來,連聲大喊。
然而,當他們好像小醜似的上跳下竄擺開陣勢後,匈奴人等卻用像看猴戲的目光輕視地瞧著他們,並沒有下馬見禮,也沒有跟他們說半句說話。
六皇子氣急敗壞的大喊:「大膽!竟敢對本皇子大不敬!眾侍衛還不快快上前把這無禮的匈奴人拿下!」他也不是笨的,眼下匈奴勢大,而且還未知道匈奴這次的來意,隻得把事件定性為匈奴人無禮不敬於他,不敢貿貿然安上行刺的罪名。
一眾侍衛連忙包圍著匈奴一行人,他們現在仍然後怕著。要知道剛才那一箭若不是射中六皇子的珠冠,而是低那怕一點點,射中六皇子的眉心或其他什麼地方的要害,那簡直就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不論這群匈奴人的生死,就他們護衛不力以致皇嗣有失,在皇上和太上皇的盛怒之下,他們絕對是先死的那一批,甚至會禍及家人!
麵對著這些險些害死自己的匈奴蠻族,眾侍衛都是一副殺氣騰騰、深仇大恨似的臉孔,隨時準備砍他們兩刀。
呼韓邪對此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場麵視若罔聞,依舊介首自顧自欣賞眼前周人的京城。
其他孔武有力的匈奴「使者」也對這些周人「弱雞」不以為意,那個挑起矛盾的罪魁禍首──烏裡滾更是撇撇嘴,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話道:「又沒有射中頭!這隻是一個小警告!你們若再敢對王不敬,我烏裡滾就要了你們的狗命!!」囂張之餘,言下之意更是覺得周人大驚小怪,小事化大。
「你!」差點沒了命的六皇子頓時氣結,一張白淨的臉漲得通紅。
四皇子直接找上呼韓邪,「哪裡來的無禮之徒!居然敢對六皇子口出狂言!?匈奴大單於就是這樣管教自己的屬下嗎?」不論他和六弟如何的爭吵、不滿,但也是他們兄弟間的事情,對外,總是一致的。
本以為自己點名道姓了,呼韓邪無論如何也會作出一些反應,但怎料卻是半晌都沒有動靜。
負責這次迎接匈奴使者的禮部侍郎張常寧苦笑不已。
禮部尚書張旭三年前致仕,他的兒子也就是小張氏的哥哥張常寧正式升任為禮部侍郎,目測日後有可能接他老子的班成為下任禮部尚書。
接待使臣的差事本來就很微妙,話說的重了說不定就給了對方把柄,把事情搞砸之餘影響兩國關係,說的輕了卻又有損國威,讓對方得寸進尺。更何況這次呼韓邪還在邊境屯兵七十萬!一個處理不好,分分鐘兩國開戰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原本隻由他禮部負責接待的話,不是張常寧誇口,但總能順利把呼韓邪一行人接待好的。偏生太上皇和皇上還要派三位嫡皇子來「輔助」,四皇子和六皇子若不是有五皇子在旁調停,恐怕未等到匈奴使臣來到,他倆就已經打起上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皇子和六皇子進退兩難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常寧的臉色也不比他的好多少。
如今這呼韓邪默不作聲分明就是要給大周一個下馬威!若是把那匈奴人箭射六皇子的事情大事化小的話,大周的臉麵往哪兒擱!但若是強行要追究的話,隻怕會引起兩國紛爭!而且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該如何平衡局麵,措辭又該如何!張常寧腦子裡飛速的組織合適的語言。
這時候,「咻!」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一枝大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