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出現的太過突然,阮成晉根本沒來得及閉眼,頃刻間便失去了視覺,恍惚間隻聽到一陣兒汽車馬達的轟鳴,像是有人開著吉普車衝進了店裡,緊接著便是咣當咣當的一陣兒巨響,其間夾雜著零星的槍聲以及雜亂的腳步聲。
阮成晉一隻手遮在眼前,努力的想要恢複視覺,另一隻手裡卻握緊了剛剛從腰間拔出來的手槍,朝四周有腳步聲的地方胡亂的射擊,試圖阻止彆人朝自己身邊靠近。
一彈夾的十五發子彈很快打光,槍膛裡發出打空槍時特有的脆響,阮成晉的視線也恢複過來,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附近晃動。
衝進店裡來的的確是一輛吉普車,車子的大燈經過改裝,正前方的保險杠上,掛了四個碗口大的氙燈,適才那刺眼的光柱就是這四盞燈發出的。
用力甩甩頭,又使勁揉了揉眼眶,讓自己的視線更加清晰了一點,阮成晉一麵摸索著更換彈夾,一麵試圖探頭探腦的朝四周打量。就在這個時候,隨著一陣踩踏碎玻璃的哢嚓聲由遠及近,阮成晉眼前的光線突然一暗,兩隻高筒的黑色軍靴停在他麵前不到半米遠的地方。
本能的打個冷顫,阮成晉的眼睛盯在那雙軍靴上,視線一點點的向上偏移:係著蝴蝶扣的軍靴係帶上方,是兩節纖細的小腿,滑過微凸的膝蓋,再向上就是兩段稍顯纖瘦的大腿,給人一種骨感很強的感覺。這兩條腿的肌膚很白,白的近乎病態,即便是被後麵刺眼的燈光照著,這雙腿上都看不到半分汗毛的存在。也不知道為什麼,阮成晉突然感覺這對骨感過強的大腿很性感,性感到讓他有一種抱上去摸一摸、揉一揉的衝動。
不過這雙腿的主人顯然沒打算多給他一點欣賞、幻想的時間,阮成晉腦子裡那點古怪的不合時宜的念頭還沒轉完,就看到一隻軍靴抬起來,包鐵的鞋尖對整他的麵門踢過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阮成晉清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頭殼裡就像是灌了鉛,沉甸甸的,視覺和聽覺似乎都失了靈,眼前一片黑暗,耳鼓裡則滿是嗡嗡的鳴響。
用力的掙紮一下,手腕和肩胛處登時就是一陣兒深入骨髓的麻痛,下意識的呻吟一聲,卻發現嘴巴裡被人塞了一團破布,除了嗚咽之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好多年啦,阮成晉,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個幽幽的聲音傳過來。
知道這個時候,阮成晉才發現自己被人捆的如同粽子一般,麵朝下趴在一張沙發墊上。頭前一尺多遠的地方坐著一個年輕人,正在無聊的擺弄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年輕人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身材瘦高的女人,她用一把匕首削著手裡的蘋果,削下一塊就用刀尖紮著送進嘴裡。
“怎麼,不認識啦?”見他不吭聲,玩弄著匕首的年輕人扭過頭來,齜牙笑了笑,顯露出兩排白的滲人的牙齒,“忘了你那個叫什麼中安的兄弟了?”
一聽到“中安”這個名字,阮成晉的瞳孔猛然一縮,原本投在那個女人身上的視線驟然收回來,落到身邊的年輕人身上。
“中安”曾經是他手底下很得意的一個幫手,姓陳,叫陳中安,幾年前,陳中安在一場爭鬥中被人連刺十數刀,活活捅死,當時殺他的人似乎叫什麼李保羅,是個華人。
阮成晉記得很清楚,這個李保羅當初被警方抓獲,判刑入獄,他還專門安排人進監獄去乾掉他來著,可惜的是,這混蛋在監獄裡很快就站住了腳,本身又不好對付,他安排進去追殺的人不僅沒得手,反倒前後損失了幾個。最終,這件事也就那麼不了了之了,沒想到事隔經年,這家夥竟然從監獄裡出來了。
坐在阮成晉麵前的年輕人自然就是李再安了,他沒興趣玩躲貓貓的遊戲,因此下午挑起了莫裡奧與越南幫之間的爭鬥之後,入夜便安排陳錦她們緊盯著越南幫的動向。說實話,最初李再安也沒想到能揪住阮成晉這麼一條大魚,這樣更好,等同於進行了一場斬首計劃,沒有了阮成晉的越南幫勢必陷入混亂,這能讓今後的一係列行動變得更加簡單。
被扔在沙發上的阮成晉弓起身子,掙紮的樣子像是一條大蝦米,事實證明,再狠得人離開了自己的勢力也會變得脆弱,脆弱的不堪一擊。
“啪啪!”
在阮成晉鼓脹顫抖的臉腮上拍了兩巴掌,李再安抿唇一笑,說道:“沒錯,我就是李再安,也是當年的李保羅。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看新聞啊,難道就不知道我已經逃獄出來了?”
“嗚嗚嗚......”阮成晉用力的憋著氣,想要把嘴裡的破布團吐出來,他倒不是很怕死,出來混街頭的人雖然也不願意橫死街頭,但事到臨頭的時候,總能比一般人更看得開。他隻是不想死的這麼不明不白,因為在他看來,當年的李再安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你想說話?”聽到阮成晉從嗓子眼裡悶出來的嗚咽聲,李再安笑笑,扯了扯塞在他口中的布團,卻沒有給他扯出來,“還是打算朝我臉上啐口唾沫?不管是哪樣吧,我看都沒有必要了,就像當初你對付我一樣,如果那時候我落到你的手裡,肯定隻有死路一條。同樣的,現在你落到我的手裡,也是隻有死路一條。”
這話說完,李再安緩緩地站起身,走到對麵那扇沒有窗欞的破窗戶邊上。原本站在他身後的陳錦抿抿嘴,提起旁邊的一個油桶走過來,擰開蓋子,將整整一桶汽油從頭到尾,一滴不剩的潑灑在阮成晉身上。
對阮成晉這種人,或者說是對所有的越南猴子,陳錦都沒有絲毫的同情心,她當年也是上過老山前線的,曾經那番血與火的考量都是在與越南猴子的作戰中完成的,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隻會覺得活活燒死阮成晉還不夠解恨,如果天就要亮了,時間上來不及,她更願意把這家夥狠狠地折磨一番之後再送他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