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等到年輕人卷起地圖,馬魯蘭達才朝屋子中間那方木質的方桌指了指,說道。
桌子就是用普普通通的木頭刨成的,很簡陋,甚至連油漆都沒有上。
“我倒是一點都沒覺得慶幸,”李再安也不客氣,他走到桌前坐下,伸手在桌麵上摩挲了一把,笑道,“如果死了,那就是有必死的理由,現在能活著,就說明有活著的價值,是生是死,其實是早就有了定論的,難道不是嗎?”
他這番話說的很淡定,從容不迫,那個始終沒有介紹過的年輕人似乎由這份淡定對他有了興趣,饒有興致的盯了他幾秒鐘。
“巴諾羅和我相識十幾年,他是什麼性格我比你清除,”馬魯蘭達沒有接他的茬,而是坐在他對麵,自顧自的說道,“如果說彆人吞了我的貨,殺了我的人,我信,但他還沒有那個膽子。至於秘魯人,阿方索上午才從我這裡離開,他已經向我保證,一個月內,秘魯人的貨會從整個巴西東部消失,其中也包括聖保羅大區。”
李再安在莫裡奧呆了那麼久,多少也知道一些“業內”的名人,馬魯蘭達口中的阿方索,應該就是奎因?阿方索,他是北方人販*毒集團的二號人物,在“光輝道路”組織內則擔任著一個外交官的角色。
“巴諾羅沒有膽子動我的人,秘魯人也不太可能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卻隻為了殺我幾個人,搶我不到一百磅貨,”馬魯蘭達斜眼覷著李再安,冷冰冰的說道,“那麼在整個聖保羅,還有誰能做出這種事來?”
“我想不管是誰,他都幫了你的大忙,難道不是嗎?”李再安笑道,“至少從這一點說,你應該感謝他,而不是把他投進水牢,喂那該死的蟲子。”
這一番話,說的很是輕鬆,卻令馬魯蘭達和那個年輕人同時愕然。毫無疑問,李再安說這番話就等同於承認整件事都是他做的了,在此之前,馬魯蘭達雖然也懷疑他,但還真沒有最終確定,畢竟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等閒不可能被人家十幾分鐘消滅掉,更何況按照之前的情報,李再安本身沒有什麼勢力,更沒有什麼可以用的能人。
“你幫了我什麼?”沉寂了片刻,馬魯蘭達反問道。
“三點,”李再安豎起三根手指頭,說道,“逼退了秘魯人,穩定了聖保羅的局麵;給了你一個顯示存在的機會;最後,你還有了一個獲得更大利潤的機會。”
“更大利潤的機會?”馬魯蘭達身邊的年輕人終歸定力差一些,他一聽到更大的利潤,便好奇的插了一句嘴。就是他插得這一句嘴,令李再安心頭大定。
年輕人既然能呆在馬魯蘭達身邊,那就說明他在遊擊隊中的地位不低,如今,他不提死的那些人怎麼辦,卻首先注意到利潤的問題,那就說明死幾個人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實實在在的利潤才是最重要的。
“沒錯,更大的利潤,而且還是更低的風險,”李再安不給馬魯蘭達開口的機會,緊跟著便說道,“據我所知,在過去的合作中,你們一直都負責將所有的貨送到聖保羅,分批分次的與每一個組織交易,而交易的價格則始終停留在每磅四萬美元的最低線上。這樣的交易方式,無疑讓你們承擔了最大的風險,而在獲利的環節上,卻是排在最後的一方。”
李再安這番話裡有實實在在的部分,當然也有虛誇的成分。實實在在的部分是,在整個販*毒的產業鏈條裡,作為供貨方的一方,總是獲利最少。就拿在聖保羅來說,一克可*卡因的售價在六百美元以上,那種裝盛可*卡因的透明包裝袋,都是半克一袋的。而一磅則相當於四百五十克,按照一克六百美元的售價,就是二十七萬美元的毛收益。話句話說,在整個銷售環節上,供貨方連最終受益的零頭都拿不到。
東南亞大毒*梟坤沙在與美國談判的時候曾經說過,隻要每年美國國會撥給他五千萬美元,他就能掃平金三角,不讓一克的毒*品流出去。他說的掃平不是清剿,而是就地收購,換句話說,整個金三角每年流出的毒品,隻需要五千萬就能搞定,而在外麵,金三角每年毒*品交易產生的底端利潤卻高達數十億甚至上百億。
“另外,且不說聖保羅大區之外的地方,僅僅是在聖保羅一地,大大小小的販*毒組織就有六個,”李再安繼續說道,“各個組織之間時不時的會相互攻訐,各種陷害、火並層出不窮,這不僅僅消耗了所有人的精力,同時,也增大了風險。比如說這次發生的事情,你們又怎麼能斷定不是莫裡奧之外的某個組織刻意製造出來的?”
這一點李再安說的也沒錯,其實在他剛才承認之前,馬魯蘭達更願意相信這件事是聖保羅某個販*毒組織策劃出來的,目的當然是為了侵蝕莫裡奧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