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勒克洛斯上了車,李再安才轉身上樓,這裡他還是第一次來,對裡麵的情況並不熟悉,不過勞蒂尼在這裡接受醫護,莫裡奧組織內也安排了不少人手過來看護,他要找到病房沒有絲毫的難度。
從樓梯登上二樓,安靜的走廊裡舉著十幾個年輕人,有的在似乎閒逛,有的在走廊邊的排椅上閉目假寐,還有幾個正湊在一起打撲克,看到李再安出現在樓梯口,這些年輕人趕忙站起身,做出一副迎接的姿態,毫無疑問,他們都是屬於莫裡奧組織的人。
李再安也不理會這些家夥,對他來說,這些年輕人在組織內的地位太低了,他們甚至連組織的正式成員都不算,隻能算是外圍的小嘍囉。這些人對於組織的價值就在於充當打手和炮灰,有需要的時候,還可以替彆人頂罪,但他們也是組織內最狂熱的那一部分人群,因為在他們的腦子裡還沒有彆的東西,一味的就是“出頭”、“上位”。但說句實在話,一千個類似他們這樣的人裡,也不一定能走出一個中層頭目來,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隻有三個結局:死於爭鬥、做一輩子牢,亦或是混到不能再混了之後黯然退出,最終在窮困潦倒中了結一生。
底層就是底層,任何一個領域都有底層的存在,而在形形色色的販*毒組織中,要想從底層混出位,僅僅是狠辣、彪悍還不夠,還要有精明的頭腦與過人的運氣。時間推後年餘,李再安與這些年輕人也沒什麼不同,但現如今,他在這些年輕人的眼中就是一個近乎於神的存在,因為他們的未來、他們家庭的未來,甚至是他們親戚朋友的未來,都寄托在李再安的身上,而這對於巴西利亞的政\\府來說,不能不算是一個悲哀。
找到掛著“觀察室”門牌的那個房間,李再安先透過門上的開窗朝裡麵看了一眼,偌大的病房裡隻有一張床,背朝著門口方向的勞蒂尼大概是在熟睡。病床邊上,一個護士守在那裡,正無聊的翻看一本雜誌,護士對麵還坐著一個女人,看背影應該不是海倫娜,卻不知道是勞蒂尼的哪個姐姐。
李再安推了推門,刷了白漆的房門發出嘎吱一聲輕響,驚動了房間裡小護士和那個背對著房門的女人。
看到李再安從窗口閃過的臉,小護士的臉上顯現出一絲慌亂,她匆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小心翼翼的退到牆角,最後還沒忘了將那本雜誌藏到身後。
預判終歸還是出了錯,背對著房門的那個女人正是海倫娜,她看到李再安出現,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驚喜。此前,李再安一整晚沒有出現,海倫娜的心始終都在懸著,對於她的家庭來說,生活的幸福指數可以說是與妹妹在李再安心中的地位緊密相關的。
李再安從門外進來,朝海倫娜點點頭,徑直走到病床前麵。
勞蒂尼睡得很沉,微微卷曲的頭發披散在臉上,額頭上紮著一圈繃帶,右側鬢角的位置可以看到滲出來的殷紅血絲,右邊的臉頰上也有一處很嚴重的淤青。除此之外,身上倒沒有彆的傷處,估計問題不是很嚴重。
病床的一角上放著護士的病情觀察表,估計是小護士剛才光顧著掩飾她那本雜誌,卻把這東西落下了。
李再安順手把架在木質板上的觀察表拿過來,刷刷刷放到最前麵一頁,皺著眉頭看了一遍。
按照這上麵的記錄,昨天下午勞蒂尼被送過來的時候,除了臉上的瘀傷之外,還有右臂脫臼、輕微腦震蕩等問題,嚴重的骨傷和內傷都沒有,也沒有外部劃傷之類的皮肉傷。
觀察表放在一邊,李再安小心翼翼的撥開勞蒂尼臉上的發穗,仔細的看了一眼,有用手指背在她臉上蹭了蹭,隨即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任何人不可能是毫無感情的行屍走肉,哪怕是再強悍、再嗜血的殺人狂,心底的某個部位都會是柔軟的。對於李再安來說,勞蒂尼或許隻是一個平素照顧他生活起居,有需要的時候可供他發\\泄的女人,他對這個女人或許也沒有任何愛情的考量。但問題在於,兩個人畢竟在一起生活很久了,長期的相處足以在愛情之外為兩人培養出彆的感情來,退一萬步說,即便兩人彼此間沒有任何感情,作為莫裡奧如今的主人,李再安總還要些臉麵吧?打了他住所內唯一一個經常出入的女人,如果他沒有絲毫反應,莫裡奧組織這個隊伍他還要不要帶了?
還是那句話,人不能做軟蛋,至少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軟蛋,因為一旦軟了一次,這輩子就抬不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