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楊清文便心裡一沉:“溫先生一早便知?”
這枚棋子在手裡忽然沉重許多,溫謀心內歎了口氣,緩緩落子:“匪禍自古有之,近年來更是頻頻,我帶家人過來投奔,也有避禍之意。”
“啪。”
白子才落下,旁邊黑子就立即落下,隱隱形成將白子包圍之勢,楊清文麵色嚴肅:“如今想要避禍也不易,雖說南方匪禍少,但我們也已經經曆過幾次匪徒劫掠。”
溫謀拿著白子遲疑不決,想尋求一條萬無一失的路,但總覺得無論下在何處,結局都難逃被吃掉的命運。
“先生為何停下了?”
楊清文抬眸,黑亮的眼睛鎖住溫謀,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溫謀覺得喉嚨發乾,苦笑道:“小姐果真天人也,如此凶險之事,小姐也絲毫不懼。”
她已經把自己關在屋裡兩天,想出應對方法後才出的門,眼下當然不害怕,楊清文唇角勾了一下,平靜道:“我怕,這事情就不會發生麼?”
她也不催促溫謀,乾脆放了黑子站起身來,在廊下踱步:“如今這天氣太過異常,不止北沙靈芝,想必天下間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吃飽飯,這樣一來,人人挨餓受窮,沒了活路,便是良民也會成為匪徒,他們現如今北上劫掠,無非是因為北胡作亂,朝廷自顧不暇,可以趁亂分一杯羹。”
溫謀驚得一下站了起來,聲音比平日驚慌許多:“小姐,你怎可妄以朝政?”
他下意識在廊下用目光搜尋起來,楊清文卻一聲輕笑:“做都做了,還怕人說麼?若隻是天災,百姓們何至於此?還不是人禍。”
少女的聲音清澈冰冷,教人聽得心內膽寒。
溫謀畢竟讀了許多年的聖賢書,心內對皇權依舊十分敬畏,聞言便解釋道:“那也是朝中奸臣當道,蒙蔽陛下聖聽……”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麵前少女轉了過來,臉上一貫溫和的笑意被譏誚覆蓋:“不說這些了,溫先生,我今日找你來,便是要告訴你,這些流匪一路北上,遇到潰兵或是北胡後,自然會掉頭南下,劫掠更為脆弱的百姓。”
少女黑漆漆的眼眸中閃過幾分寒意:“到那時,靈芝地產豐饒,必會遭劫。”
“嘿!哈!”
天剛剛亮,院牆外麵就傳來一陣陣呼和聲,溫夫人翻了個身,有些不滿地嘟囔起來:“這怎麼一大早的,就這麼吵?”
溫謀同樣被吵醒,他仰麵躺在床上,聽見溫夫人的抱怨,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驚坐起,匆匆忙忙穿上鞋:“我去喊二郎三郎他們起來。”
溫家幾個後生倒也聽話,雖各個不滿,可溫謀一來,他們也就穿戴齊整,打著哈欠出門,和外麵正在指揮的阿天碰上。
溫二郎滿頭霧水,但也依舊學著阿天的動作紮馬步出拳,隻是動作歪歪扭扭,引來了後麵張阿牛一聲笑:“哎喲,幾位小先生還得多練啊!”
溫二郎臉一紅,嘀嘀咕咕地給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