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的話在唇齒間打轉,她硬著頭皮與景恪寒暄客套,誰知對麵像隻老辣的狐狸,每每都能將話圓回來,讓蘇以寧找不到理由拒絕,仿佛貿然闖入的人不是景恪,而是蘇以寧在無理取鬨。
就在她又往後退了一步,身後幾乎快要退無可退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前麵。
“她不願意。”
蘇以寧的話都是委婉的,迂回的,蕭淮之卻替她明晃晃地拒絕了。
許是蘇以寧出來的時間久了,蕭淮之出來找她,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前麵,寬厚的背影顯得牢固、可靠。
蘇以寧有種奇異的心安,但這種感覺隻持續了一瞬間,隨即她更加心驚肉跳。
一個世子,一個皇子,店裡的人不認得他們,他們肯定互相是認識的!
她急忙探出一個腦袋,果不其然景恪的臉上充滿詫異,眯起眼睛,眼中閃著危險的光。
他們不能在此地將身份敞開!
索性不如一起裝傻到底......
在景恪開口前,蘇以寧連忙改口道:“不不不,都是朋友,既然聚在一起就是緣分——”
她站在二人中央,搶先介紹道:“這位是柳三,柳先生,是個很有學問的文人......”
“這位是......這位是蕭九,是位江湖人士。”
景恪打量起麵前的人,好半響才意味不明的說著:“蕭先生,原來是位俠客啊。”
蕭淮之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算是認下蘇以寧給他臨時編造的身份。
燈火通明的客棧內,從店家到小二都在忙碌著,零星會有幾個客人走過,三個人就好似客棧內不起眼的一角,各自戴著不屬於自己的麵具,唱著屬於自己戲碼。
蘇以寧邀了二人入座竹簾內,又找店家加了幾道小菜,一份小麵。
這頓飯原本是為了慶祝,但因著景恪在場許多話她無法敞亮的說,隻能坐在位子上老實吃飯。
倒是這兩個男人針鋒相對,言語中的試探之意快要溢出。
景恪突然在此處見到京中盛傳“身死”的蕭淮之,而且還和蘇家的二姑娘在一起,看起來頗為親密......
若說不好奇是假,隻是他現在頂著“柳三”的名頭,隻能旁敲側擊的打聽,偏蕭淮之的嘴卻嚴的很,一點有用的話都套不出。
蘇以寧的頭幾乎要埋到碗裡,恨不得兩耳不聞窗外事,自顧自地吃著飯,十分沉默。
“不知蕭先生住哪間?得了空還能去找先生敘敘舊。”
蘇以寧心中警覺,一直沉默的她說了第一句話:“敘什麼舊?”
“與他投緣,覺得他像故人,所以想多聊兩句,蘇二姑娘莫不是怕我吃了他?”
蘇以寧確實怕,她不知三皇子與蕭淮之關係如何,若二人勢同水火......蕭淮之如今有抵擋之力麼?
蕭淮之安撫似的看了蘇以寧一眼,“自然是歡迎柳先生常來。”
他都應下了,蘇以寧便不再多話。
應當是蕭淮之自己心中有數,景恪非良善,蕭淮之也不簡單......這裡背景最單薄的就是她,她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這頓飯吃的蘇以寧提心吊膽,尤其是中途蕭淮之替她夾了一筷子牛肉,蘇以寧剛想拒絕,景恪又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魚肚子中間最肥美的魚肉!
兩人鬥法似的,從言語間的廝殺轉到了飯桌上,兩道目直勾勾看著她,蘇以寧硬著頭皮,用筷子同時夾起牛肉和魚肉,一同送進嘴裡。
“蘇二姑娘的吃法倒新奇,吃什麼都看起來很香,胃口真好。”景恪似笑非笑。
這是他第二次說自己能吃了。
真是個笑麵虎,蘇以寧暗中誹腹。
一頓飯的功夫,蘇以寧吃了個十二分飽,好不容易送走了景恪這尊大佛,她摻著腿腳還沒好全的蕭淮之,一步步走上樓梯。
景恪站在幾步之外,目光落在蘇以寧的手上,那雙白嫩的手極自然的搭在蕭淮之的臂膀上,看起來十分熟稔。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