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秦顯重新在一起, 蘇喬就知道,她早晚要麵對秦顯的母親。
她當年答應她, 會滾得遠遠的,再也不出現在秦顯麵前。
她需要和她說一聲抱歉,她沒有做到。
下午四點,蘇喬準時去了約定的茶樓。
去的時候,謝儷已經在等她。
和八年前的場景一樣, 在一個包廂裡,蘇喬和秦顯母親麵對麵坐著。
”我聽說, 你和阿顯領證了。”謝儷往杯子裡倒了杯茶, 推到蘇喬麵前。
蘇喬垂著眼,點了下頭。
謝儷苦澀地笑了笑,“阿顯沒有和我說。”
蘇喬愣住, 她抬起頭, 有些驚訝地看向謝儷。
昨晚她問秦顯, 領證的事情有沒有和家裡人說。
秦顯說,已經說了。
卻不想他竟然沒有告訴他的母親。
謝儷唇角的苦澀更深, 看著蘇喬說:“自從阿顯知道我當年找過你, 他便再也沒回過家, 也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我打電話給他,他直接掛斷, 連我的聲音也不想聽……”她說著說著, 眼裡已經泛起淚光, “前陣子我身體不太好, 家裡阿姨給阿顯打電話,想讓他回來看看我,他那時才終於回來一趟,卻隻坐了一會兒,連晚飯也沒吃就離開了。”
“對不起。”蘇喬很抱歉,有些事情她不想告訴秦顯,就是不希望影響他和他母親的關係。
她看著謝儷,很抱歉道:“當年答應過你要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對不起,我沒有做到。”
和秦顯重逢以後,她有掙紮過,有痛苦過。她努力地去拒絕,去推開他。
可是沒有辦法,當趙鎮那晚來找她,告訴她秦顯這些年因為她活得生不如死的時候,她突然就撐不下去了,她不想再傷害他。
謝儷搖搖頭,眼裡仍泛著淚光,她低頭拭淚,好一會兒才又抬頭看向蘇喬,“當年阿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才十九歲,我本來以為你們倆就算分開,難過一陣子就過去了。可我沒想到阿顯對你感情那麼深,這麼多年,他沒有再認識一個女孩子,沒有再去談一場戀愛。他常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看著你的照片發呆。”
蘇喬聽得心裡難受,她垂下眼,默不作聲。
“他這些年沒有一天是過得快樂的,他到處找你,他身邊所有人都勸他忘記你,去嘗試和其他女孩子交往,他全不聽。或許是因為太痛苦了,他這些年不停用工作麻痹自己,他經常失眠,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他煙癮越來越大,越來越沉默孤僻……”
謝儷說著又掉了眼淚,“這些年我常常在想,當年是不是做錯了,如果我沒有拆散你們,阿顯不會過得那樣痛苦。”
蘇喬依然垂著眼。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其實察覺到秦顯有失眠症,他們重新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有兩個晚上,她發現秦顯半夜起來,下樓去抽煙。
謝儷擦著眼淚,她看著蘇喬,問道:“你呢?這些年過得好嗎?”
蘇喬心口哽咽,她點點頭,唇角扯出一絲笑,“我挺好的。”
謝儷聽言,也笑了笑,點點頭,“那就好。”
她看著蘇喬,沉默片刻,忽然說:“當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蘇喬愣了下,看著她。
謝儷道:“當時我太生氣了。那陣子阿顯瘋了一樣到處找你,連學業也不顧了,大一上學期他幾乎沒怎麼上課,連期末考試也沒參加。我當時氣得他不知輕重,見你又跑回來找他,一時沒忍不住打了你,朝你發了火。”
蘇喬怔住。
她根本不知道秦顯那時為了找她竟然連學也不上了。
謝儷伸出手,握住蘇喬的手,她目光真誠,看著她說:“當年你和阿顯在一起,我有太多的顧慮,也有太多的考慮不周和不妥,傷害了你的地方,請你諒解我。”
蘇喬微笑了笑,搖搖頭,“您當年並沒有完全說錯。”
她那時候的確配不上秦顯,換做任何一個母親,或許都不會讓她和秦顯在一起。
謝儷笑了笑,從包裡取出一個古典的盒子來。
她打開,裡麵是一隻翠玉的手鐲。
“這是我們家傳給兒媳婦的,之前阿顯那樣,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傳不下去了。”她將玉鐲拿出來,拉著蘇喬的手,給她戴上。
蘇喬膚色白皙,這碧綠的手鐲戴在手腕上,顯得玉石顏色更加晶瑩通透,也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細膩。
謝儷瞧了一會兒,笑道:“你這手生得漂亮,戴著極好看。”
蘇喬看著手腕上戴著的碧玉鐲子,唇角不禁翹起。
她也覺得很美。
蘇喬和謝儷坐了一會兒,因為晚上還要去秦顯爺爺家商量婚事,兩人便沒有聊太久,在茶樓門口,謝儷對蘇喬笑了笑,說:“晚上再聊吧。”
蘇喬也回以一笑,“好的,阿姨慢走。”
蘇喬和謝儷在茶樓門口分路。
蘇喬開車徑直去了秦顯公司。
她沒有給他電話,直接去的。
因為秦顯帶她來過一次,公司的人全都認識她,一見到她便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秦顯的助理是個十分逗比的男人,一見到她更是誇張地大喊一聲,“總裁夫人!”
嚇得蘇喬一個激靈,在電梯裡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總裁夫人是來找總裁的嗎,他現在剛好在辦公室呢!”助理滿臉笑容地說。
蘇喬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乾笑了笑,“我叫蘇喬,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的總裁夫人!“
蘇喬:“……”
電梯升到二十八樓,蘇喬總算擺脫了秦顯那個聒噪的助理。
二十八樓是總裁辦公大廳,這裡工作的每一個人都是精英,所有人都在認真工作。
蘇喬徑直走向秦顯的辦公室。
門關著,她沒有敲門,徑直推開。
秦顯正埋首工作,聽見推門聲,抬眸往門口望去。
見是蘇喬,眼裡便有了笑意,“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