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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英國公更擔憂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難不成以?後的日子都防著他?報複不成?”

夏川萂:“想多了,新?帝不會允許他?活的長久的。”

老英國公不說話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你?覺著新?帝會是誰?太子?”

夏川萂矢口否認:“不會是太子。”

老英國公:“你?怎麼這麼肯定??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夏川萂看了眼老英國公,道?:“我已經讓人將太子貪汙賑災糧款的證據給郭繼業送去了,如果沒有意外,此時已經在陛下案頭了,有這麼一個太子,若是最?後真讓他?做了皇帝,真是國朝百姓之大?不幸。”

老英國公無語片刻,斟酌道?:“若是,陛下將此事?壓下了呢?”

夏川萂垂眸道?:“物議沸騰,百姓們隻要還有一口氣在,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原本可以?不用凍死餓死的,就是因為他?們的太子殿下貪汙了他?們的救命糧,他?們就家?破人亡了,你?說他?們會怎麼做?”

此時的百姓並沒有經曆過打斷脊梁的奴役,十多年前國朝還有叛軍謀反,百姓聚眾為匪呢,百姓的心氣還在,脊梁還挺直,上頭的皇帝不把他?們當人,他?們就換個皇帝當唄。

夏川萂心道?,如果上位的皇帝不能讓她滿意,她就回桐城,回江湖,組織自?己的勢力

反正她是不可能看著這樣的太子上位做皇帝的。

老英國公看著在燈下顯得異常靜默疏離的夏川萂,心道?小丫頭野心還不小,竟想著要做開國功臣了,不過,有一點他?是支持的,郭氏以?軍為根基,若最?終是太子這樣慳吝的人做了皇帝,郭氏以?後會如何,還真不好說。

第255章 第 255 章

深夜, 太?極宮內,一個宮女躺在地板上氣若遊絲,一個宮女和另外兩個太?監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抖如篩糠, 周席已經被審訊折磨的不成人樣, 但神誌還是清醒的。

太子低頭跪在地板上, 在這大冬天的夜裡, 太?子汗出如漿,麵如金紙, 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將內心裡的絕望惶恐緊鎖在皮囊之下。

大宗正和郭繼業站在一起,大宗正麵色也不好看, 眼睛直直的盯著坐在上首的慶宇帝, 聽他示下,郭繼業仍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冷硬麵孔,垂眸看著?自己腳尖, 隻要慶宇帝不吩咐,他就萬事不理。

慶宇帝在呼哧呼哧的喘氣,啞聲道?:“太?子,你可認罪。”

太?子俯首在地痛哭流涕,道?:“父皇,兒子就是再不堪, 也不敢擔弑君弑父的罪名?,父皇,求父皇賜死兒子, 兒子不認!”

白日上午審訊完畢之後, 慶宇帝留下大宗正和郭繼業,大宗正繼續審問郭繼昌和周席, 郭繼業則是重新布置宮防,收拾周席留下的爛攤子。

禁軍之內人員也有很大變動,有的下了大獄,有的收拾鋪蓋回家?,也有的臨時被調進?宮內補充空缺。

原本?兩人分工合作?,隻要完成慶宇帝交代下來的任務就行?,但等到入夜之後,一個宮女突然?大喊大叫瘋瘋癲癲跑了出來,身後還追著?兩個太?監,宮防剛換完,新上崗的禁軍十?分警覺,反應也很快,及時將宮女和兩個太?監控製住,帶到了郭繼業麵前。

原本?,宮女和太?監犯錯是要交給管理他們的太?監首領的,但這不禁衛剛有調動嘛,許多被換上來的禁衛都是頭一次在宮內當差,什?麼太?監首領宮女女官的他們一概不清楚,隻知道?捉到了擾亂宮廷清靜的罪首要交給上官處置。

郭繼業抽空審問了三人,這個宮女一臉驚恐哀哀戚戚的控訴那兩個太?監要殺人滅口,她是無辜的,她不要死

這兩個太?監見事有不可為,立即尋死,當然?沒死成,有好幾個如狼似虎的禁衛時刻看著?他們呢。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發生滅口案,郭繼業不敢耽擱,一麵立即將事情報給大宗正,另一麵派人封鎖了這處宮苑,然?後在一個房間裡找到了一個被勒死的宮女。

大宗正聽了之後,也覺著?事有蹊蹺,暫時讓手下先審著?周席和郭繼昌以及三皇子府和端敏長公主府的下人們,自己趕去了郭繼業那裡審問這起新發生的滅口案。

而這個死裡逃生的宮女也不含糊,立即將前因後果?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

原來這個宮女在藥典司內當差,主要就是保持宮內藥房的整潔有序,做些灑掃除塵等粗活。前日發現與她同住的一個宮女有些不對勁,便?留心了些,有一日她就發現那個與她同住的宮女往一個藥包裡摻入了一種叫做茄草的藥,茄草這藥她知道?,宮內哪個娘娘若是夜裡睡不著?覺,開的安神湯裡就會加上這一味藥,這樣夜裡就能睡的著?了。

茄草隻是一味尋常的安神藥材,那個宮女若是往藥包裡麵添加茄草,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加就行?了,做什?麼還要背著?人?而且看她一副神思不屬明顯很懼怕的樣子,定?然?做的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宮女雖然?心下起疑,但並沒有揭穿她,真算起來,那個宮女做什?麼,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但是,昨晚就出事了,宮內戒嚴,她們這些當值的宮女們也被帶去審問了一番,原本?熟悉的禁衛也都換了,不免讓她們這些底層的宮女們人心惶惶。

這個宮女才發現同住的在藥材中做了手腳,結果?夜裡就出事了,心下不免更加起疑,就更加留心這個宮女的去向?和動靜,然?後,今日入夜的事後,她就撞見那兩個太?監合力勒死了那個宮女,這個宮女立即大喊大叫的轉頭就跑,驚動了禁衛,被護了下來。

而那個被滅口的宮女,也勉強被救回了一口氣來,她嗓子已經損壞說?不出話來了,但她認字,就將指使她的人名?字給寫了出來。

拿人,審訊,再拿人,再審訊

經過一番急審之後,最後供出了太?子,期間還涉及到了周席,這一下子就將兩個案子給連接起來了。

涉及到太?子,還是和藥物有關,慶宇帝又是一直在喝藥

大宗正不敢耽擱,立即上報了慶宇帝。

慶宇帝還在等大宗正審理權應居案的最終結果?,沒想到先等來了自己的藥可能被動了手腳的消息。

慶宇帝立即下令讓郭繼業派一隊禁衛去請太?子,以及將周席提來與太?子對質。

在等待太?子來的過程中,太?醫正開始查看昨晚慶宇帝用過的湯藥留下的藥渣。

慶宇帝用過的藥渣都是有保存的,一個是為了留給太?醫查看,好調整下一步用藥的藥方,另一個,就是為了留存證據,畢竟是入口的,還是能治病更能要命的藥,當然?要更謹慎一些。

太?醫正對著?一堆用油紙包著?的藥渣又看又聞又嚼,最後挑出了兩根大約食指長看著?一模一樣的草棍出來。

太?醫正拈著?其中一個給慶宇帝和大宗正他們展示看,道?:“這個,就是茄草根莖,有安神寧氣之功效,”他放下茄草這根,拈起了另外一根,道?,“這個則是蟲草,陛下藥中常用的一味主藥,有補虛健體之功效。”

“茄草和蟲草看起來大不相?同,但如果?將茄草的根莖比照著?蟲草特地處理的話,一般人也是很難分辨出來的。”

大宗正忙道?:“這茄草可與陛下的藥相?克嗎?陛下已經用了這藥,可有妨礙?”

太?醫正搖頭道?:“並不相?克。在最開始的時候,老?臣給陛下開的養身藥方當中,茄草也是一味主藥,用來安神,服用後可以讓陛下再夜裡睡個好覺,蟲草才好發揮它強身健體的功效,兩位主藥相?輔相?成,互為君臣,用在一起,十?分相?宜,但是”

大宗正都要急壞了,忙問道?:“但是什?麼?”

大宗正歎道?:“但是,自從夏女君為陛下進?了安神香之後,茄草這味主安神的藥,就被老?臣從方子裡去掉了。”

大宗正眼睛都瞪大了,他一時沒忍住去看了郭繼業一眼,他問太?醫正道?:“為什?麼要去掉呢?事這茄草和香相?衝嗎?”

太?醫正搖頭解釋道?:“藥和香功效相?同,並不相?衝,但因為夏女君進?上來的這味安神香,功效比茄草還要好,而且陛下用了此香,睡醒之後精神矍鑠,四肢有力,頭疼症狀也有所緩解,不比茄草用量少了見不到效果?,用量多了,睡醒後頭腦昏沉,四肢乏力,是以老?臣再三比較,將茄草從原本?的藥方中祛除,用安神香做代替,和陛下每日用的蟲草藥湯相?輔相?成,互為表裡,對陛下身體更有益。”

大宗正就不明白了:“那這茄草用在這裡到底有沒有害呢?”

太?醫正說?的更詳細些:“若是茄草和安神香單獨用的話,是沒有害的,而且以陛下現在的身體,這點子茄草壓根起不了安神的效用,但若是將這藥和香兩種混在一起用,陛下在點著?安神香的時候服用了茄草的話,會加重安神的效用”

他仔細斟酌著?詞句:“陛下已經用了功效很好的安神香了,若是湯藥裡的茄草再加重安神的效用這,陛下可能長睡不醒”

太?醫正說?的是長睡不醒,但聽到這話的人心裡都給翻譯了一下,就是慶宇帝同時喝了加了茄草的湯藥和聞著?安神香,會昏迷過去,叫都叫不醒,而且以慶宇帝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可能,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再直白點,就是在睡夢中崩逝了!

嘶——

眾人都去看慶宇帝。

慶宇帝道?:“宮廷大宴,朕不敢睡的太?沉,是以昨晚,朕並未用安神香。”

其實是郭繼業突然?來求見,說?了郭繼昌和周席的異常,慶宇帝才熄了安神香,做熟睡狀,靜待變故發生。

他是想看看誰在搞事,可沒想過自己被當做繼承人的兒子宰謀劃著?要自己的命。

太?醫正忙道?:“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又請罪道?,“也是老?臣的疏忽,沒有仔細分辨藥渣,現在才發現紕漏,差點害了陛下。”慶宇帝用過的藥渣,都是太?醫正親眼看過沒有錯漏之後才能保存起來的,現在藥渣出了問題,太?醫正難辭其咎。

大宗正忙道?:“這也不能怪太?醫正,這茄草被有心人處理的看著?和蟲草一模一樣,你又不能每一樣藥渣都嘗一遍,光用眼睛看,自然?難以分辨出真偽來。”

慶宇帝也道?:“不關你的事,你無需自責。”

太?醫正這才鬆了口氣,靜靜退至一邊聽侯。

原本?就在東宮忐忑不安的太?子突然?聽見慶宇帝召喚,還是禁衛帶隊來請,心下更是一突,如果?是正常召見,隻叫一個太?監來宣他就行?了,根本?用不到禁衛。

等隨著?禁衛來到了太?極宮,見到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心裡還虛著?,等見到了擺在案上的藥渣和太?醫正之後,他心裡就開始發沉了。

慶宇帝一拍硯台,喝道?:“太?子!”

太?子立即跪下請罪,求道?:“父皇息怒,不管兒子做了什?麼,您都要先保重身體。”

慶宇帝聽見太?子要自己保重身體的話,心下更是淒涼,道?:“大宗正,你來說?。”

大宗正儘量不帶任何感情的陳述道?:“太?子,有人供述說?你派人在給陛下服用的藥材中摻了相?克的藥材,是真的嗎?”

太?子忙呼冤枉:“父皇所服之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怎麼會有人往裡麵摻相?克的藥材,太?醫呢?太?醫煎藥的時候都不查看的嗎?”

大宗正道?:“這裡麵討了個巧,有宮女用心將藥材摻入其中,不易察覺。先不說?這個,你可認得此人?”

一個宮婦被拖上殿,太?子定?睛一看,麵上慌張之色一閃而過,他張口結舌道?:“是、是我母妃原來宮中的老?人。”

大宗正:“她已經招供了,那種特殊處理過的藥材,就是她出宮探望家?人的時候,帶進?宮來的。”

這個宮婦一見到太?子,就哭嚎著?要上來廝打他,嘴裡還在恨聲叫著?:“還我兒子命來,還我兒子命來”

太?子被她這癲狂勁兒嚇了一跳,不住躲閃道?:“你兒子的命好好的,要我還什?麼?”

這宮婦一心哭嚎,壓根沒聽到太?子的話,大宗正趁機道?:“你拿她的丈夫兒子做要挾要她為你做事,你卻事後過河拆橋,殺了她兒子的性?命”

太?子惱羞成怒道?:“你胡說?什?麼,她的兒子就在我莊子裡好好的活著?呢”

大宗正:“這麼說?,你是承認這宮婦的丈夫兒子都在你手裡了?”

太?子:“母妃宮中很多老?人都在孤的皇莊裡討生活,她的丈夫兒子自然?也在其中,哪裡有什?麼要挾、害人性?命,這裡麵一定?有人在挑撥,大宗正,你可不能聽信一麵之詞呐。”

大宗正問這宮婦:“你的家?人是自願在太?子的皇莊中生活的嗎?”

這名?宮婦恨聲道?:“當然?不是自願的。奴婢原本?在宮中服役已經期滿,可以出宮回家?與家?人團聚,一起回鄉過活了,偏太?子扣下了奴婢出宮的契書,還將奴婢一家?都接到皇莊上做苦役,若是奴婢不聽太?子的話為他做事,奴婢的丈夫兒子就性?命不保啊”

說?著?說?著?,這宮婦再一次絕望的哭嚎起來,顯然?她也知道?,謀害皇帝性?命不成,最後她和她的家?人,隻能黃泉路上相?見了,這都是太?子害的,所以一見麵她才死命朝太?子身上撲,發泄她的怒火和悲憤。

太?子手指顫抖的指著?這個宮婦說?不出話來,但誰都能從他的臉上看到恐懼之色,大宗正繼續問這宮婦:“你確定?是太?子指使你將炮製好的藥材帶進?宮來的?”

這宮婦斬釘截鐵道?:“就是太?子吩咐奴婢,將炮製的和蟲草一般無二的茄草帶進?宮,有周統領做掩護,順利輾轉交給藥典司的宮女,摻入藥包中,給陛下服用的。”

“你、你你孤待你不薄,你緣何要誣陷孤?!”太?子目眥具裂渾身顫抖的指著?這個宮婦質問道?。

大宗正不管太?子,忙繼續問道?:“周統領不是效忠與淑妃的嗎?怎麼竟是太?子的人嗎?”

這個宮婦道?:“周統領是不是太?子的人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在傳藥的時候,差點被禁衛發現了,是周統領及時將那個禁衛叫走,奴婢才得以脫身。而且,奴婢可以肯定?,周統領一定?是看到奴婢身上有夾帶了,但他並沒有盤問。”

大宗正問周席:“周席,你到底是效忠於誰?!”

周席此時也蒙著?呢,他看著?這個宮婦失聲道?:“你不是三皇子的人,你是太?子的人?”

這個宮婦道?:“奴婢從入宮開始就在先貴妃宮中做事,先貴妃薨逝之後,又為太?子做事,先貴妃在的時候,咱們可沒少幫著?貴妃對付淑妃,三皇子小時候也在咱們手裡吃了不少虧呢,三皇子見了奴婢,恐怕會找個由頭除去奴婢吧?奴婢又怎麼會是三皇子的人?”先貴妃就是太?子的生母。

這宮婦說?的這一番宮鬥的話,可謂是十?分實誠了。

周席聽了,不由失神自語道?:“那那”

“那什?麼?周席,你說?清楚!”大宗正急問道?。

周席抱著?腦袋有些錯亂道?:“我、我不知道?,亂了,都亂了,我不知道?,你彆來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周席混亂不已,太?子卻是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指著?這個宮婦道?:“原來如此,你已經暗地裡投奔老?三了,你這是聽了老?三的指使來汙蔑本?太?子的是不是?你說?,是不是?!”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背負弑君弑父的罪名?,能推,還是推給死對頭,自然?要順勢往外推。

這個宮婦聞言,大聲喊道?:“本?來就活不成了,奴婢也敢說?些掏心窩子的話了,太?子,你不用將奴婢急著?往外推,奴婢一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奴婢拍著?胸脯說?句公道?話,即便?太?子你等不及繼承皇位,你也不該害陛下的性?命啊,陛下是君,更是你的父親,你竟然?使人毒殺自己的親生父親,你豬狗不如啊太?子!”

這個宮婦說?完這些話自覺心裡十?分的痛快,看著?太?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的樣子竟放聲大笑起來,再次罵道?:“畜生!謀害親父的畜生,天打雷劈的畜生!!”

她形狀癲狂,說?出來的話更是如刀子一般能殺人,大宗正實在不敢再讓她繼續說?話了,隻能讓人將她帶下去。

太?子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哭道?:“父皇,父皇,那個宮婦她瘋了,她說?的瘋話不可信啊父皇”

慶宇帝的手用力撐在案幾上,以此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他呼哧呼哧的大喘氣,啞聲道?:“太?子,你可認罪。”

太?子痛哭流涕,道?:“父皇,兒子就是再不堪,也不敢擔弑君弑父的罪名?,父皇,求父皇賜死兒子,兒子不認!”

弑君弑父,這是多大的罪名?,太?子就是立即死在這個太?極宮中,也不會認下這個罪名?的。

而且,隻有宮人的供詞,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一定?就是太?子本?人做下的,隻要太?子咬死不認,慶宇帝頂多厭棄了他,卻不能定?他的罪。

大宗正見慶宇帝麵色越發不好,就道?:“陛下,夜深了,不如您先休息,等明天在審吧。”在大宗正看來,案子審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發落了。

而發落一朝太?子,並不是慶宇帝三兩句話就能完成的,需要和朝臣商議,當然?,若是慶宇帝當做家?事來處理,也可以將太?子禁足宮中,再慢慢斟酌以後該怎麼對他。

慶宇帝卻是冷笑一聲,將案幾上的一道?厚厚的折子扔給太?子,道?:“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好事!”

太?子頓住哭聲,撿起折子一看,頓時如五雷轟頂,將手裡的折子像扔一個火炮一般一下扔的遠遠的,不住道?:“父皇,這不是兒臣做的,這不是兒臣做的,父皇”

大宗正見太?子如此懼怕,比剛才被供詞弑君弑父時還要懼怕幾分,不由上前撿起被太?子扔出去的折子,仔細一看,也驚住了。

這是一份詳細的太?子如何在之前賑災中巧取豪奪,從曾家?和蘇家?索要大筆錢糧的經過,這還不夠,後麵還詳細記載了,太?子指使何人,在何處截留了朝廷撥下去的賑災錢糧,運往何處,這個地方做何用處

等等等等,事無巨細,細致的好像太?子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有人在旁看著?,還拿筆一分不少的全部記錄下來一般。

這,這——

這可是一份實打實的罪證啊。

弑君弑父的話的確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就是太?子坐下的事,但這份奏章可以。有了這份奏章在手,完全可以按圖索驥,將太?子的一切確切罪名?給定?下來。

這也難怪太?子看了這份奏章之後如此失態恐懼了。

慶宇帝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回,不再看這個讓他傷透了心的兒子,下令道?:“太?子禁足東宮,無召不得出,郭繼業,你即刻帶禁軍去圍了江陵郡王府,不得放任何一個人出入王府,有擅闖擅出者,不用回朕,即可斬殺!”

郭繼業領命而去。

留下大宗正戰戰兢兢的看著?慶宇帝,他忘了,這奏折上除了寫了太?子做了些什?麼,還寫了三皇子做了些什?麼,這一下栽了一個太?子一個郡王,這封奏折,到底是誰上的?

簡直是奪命奏折啊!

慶宇帝沉聲道?:“明日升大朝會,朕一定?不會姑息所有插手賑災錢糧的人,一個都不會!”

範齋忙傳令下去,讓人去給各朝臣府上送信,明日要升大朝會。

就在夏川萂和老?英國公等的無聊有一搭沒一搭的下棋的時候,突然?外頭街道?傳來清晰的馬蹄急速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和行?伍行?軍快速奔跑的聲音。

老?英國公倏地起身,透過漆黑的夜空望向?看不到的街道?,道?:“出事了。”

夏川萂也起身批上大毛衣裳,沉聲道?:“去看看。”

老?英國公吩咐下去:“去各房叫人,都彆睡了,起來拿好刀劍護衛府邸”

老?英國公一路走一路吩咐,夏川萂也悶頭往前走,在自己院子通向?的側門旁看到了身背箭壺手持弓箭的鄭娘子。

夏川萂:“師父。”

鄭娘子看她手裡拿著?一柄寶劍,點頭道?:“站在我身後,我護著?你。”

夏川萂:“好。師父,外頭怎麼了?”

鄭娘子道?:“應該是有禁軍在奔走,就是不知道?是朝哪個府邸去的。”

老?英國公聽了一會,猜道?:“聽方向?,應該是向?三皇子府去的。”

夏川萂一聽就明白了,道?:“應該是陛下動手了。”

老?英國公看了夏川萂一眼,沒說?什?麼。

等了一會,門外想起了高強的聲音,他大聲道?:“少主有話給夏女君,一切安好,萬請以保重自身為要。”

說?完這句話,高強就帶人離開了,應該是完成其他任務去了。

老?英國公語氣裡帶著?些微的複雜,看著?夏川萂道?:“行?了,沒事了,回去休息吧。”

夏川萂也鬆了口氣,既然?郭繼業讓高強帶了這話來,就是事情並沒有超出他們的預測範圍之外,還在掌握中,就是好事。

夏川萂道?:“既然?沒事,那我回後頭去陪太?夫人去吧。”

老?英國公還要巡視府邸,聽她說?這話就點頭道?:“鄭娘子一起去,有你們陪著?母親,我也放心些。”

第256章 第 256 章

淩晨卯時過半, 天還?黑漆漆的,宮門已?經大開,迎接一波又一波收到消息趕來參加大朝會的臣子們。

英國公府沒有被告知參加此次大朝會。

聽著從自家大門前經過的轆轆馬車聲音, 老?英國公不禁感歎道?:“我英國公府在老夫之後, 除了繼業一人, 竟無人在朝, 可?悲可?歎啊。”

這卻是老?英國公求全責備了,其實郭氏子弟在朝為官的著實不少, 但?都是在底層,若遇到似今日這等大事,都是高層決策者入朝議事, 底層官員是沒有資格去的。

所以老?英國公才歎說?是“無人在朝”。

聽了這話的郭承明卻是不以為?然, 道?:“您這話說?的太清淺了,若是沒有?小爺爺,今日英國公府是無一人在朝, 您看您調/教出來的那些兒孫,有?哪個能擔事兒的?”

郭守成?

嗬嗬,這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

郭繼昌?

沒眼?光,有?手段,但?段位不高,年?紀也小, 沒人把他當回事。

郭守禮?

他混名士圈子,有?官職,但?是個擺設, 聽著好聽的閒散官。

還?有?誰?

被出宗的那些族人嗎?

要?郭承明說?, 那些人,還?不如他呢, 在這群爺爺叔叔當中,他是混的最差的,那些人連他都比不上,更彆說?比的過郭繼櫓郭繼雲這些人了。

如果沒有?郭繼業,在此次亂局當中,郭氏,竟然要?泯然與眾人了。

當然,如果沒有?郭繼業,老?英國公還?是英國公,他還?是有?資格去?上朝參與議事的,隻不過,他就算是去?了,他能做什麼呢?

他就能選對立場和陣營嗎?

就算是選對了,以後呢?

郭氏在他以後青黃不接,他死之後,靠郭守成和郭繼昌父子,郭氏會怎麼樣?

會漸漸沒落吧,沒落的悄無聲息,就跟所有?的世家大族一樣,盛極之後,就是不可?避免的衰落。

郭承明輩分小,他跟老?英國公足足差了六個輩分,對這個小輩的紮心?之言,老?英國公除了想吐血之外,也不能說?什麼。

如果再等十?年?,郭承明這些人一定能成為?國朝中流砥柱,到那個時候,英國公府又會恢複成如日中天的繁盛模樣,但?現在,正是英國公府正在煥發生機搖搖欲墜的時刻。

郭繼業為?什麼一直在逃避入朝為?官,因為?他這個時候入朝為?官,就免不了碰到站隊的時候,他不入朝,就算是隱蔽狀態,就能置身事外。

從一開始,郭繼業就跟所有?人說?了,郭氏在這個時候,要?以穩為?主,隻要?保持住元氣,等一切塵埃落定,新帝登基,他就是頭一個被拉攏被倚仗的人,那個時候,才是他在新朝大展拳腳的開始。

就算郭繼昌有?小動作,也在他的掌控中,就算最後郭守成也加入了,也沒關係,這父子兩人暗中參與的行動私下定的契約他這個實際掌權的人是不會認的。

隻要?沒拿到明麵上來,他就不會認,拿到明麵上來,他就更不會支持了,郭守成父子敢將他們做的事拿到明麵上來嗎?

他們不敢,若是敢的話,早就公開了。

如果隻是郭守成和郭繼昌父子兩個參與到皇位爭奪的鬥爭中,郭繼業仍舊是打算冷眼?旁觀的,但?夏川萂也被卷入進去?,他就不能袖手了。

他跟郭二叔說?郭繼昌拉郭氏下水,他是被迫參與,隻不過是個說?辭罷了。

夏川萂算是半主動介入了皇位之爭中。她因為?憐憫,因為?心?軟,因為?不願看到天災之下窮苦百姓的無力掙紮,她自認有?能力,也能做到——她確實也很輕鬆的做到了——她主動請命接下了為?災民籌集賑災糧款的任務,悄然間為?太子和三皇子的皇位爭奪拉開了決一死戰的序幕。

這不是夏川萂的初衷,更不是她想看到的,但?她的存在太特?殊、也太誘人了,她隻要?站出來,隻要?立在那裡,隻要?她一有?動作,圍繞著她的爭奪算計就沒有?預告沒有?號令沒有?聲響的開始了。

一切都在順其自然的發展進行。

夏川萂看不到想不到的,郭繼業在她出宮聽說?了她的打算之後就預料到了,將心?比心?,如果夏川萂不是他的人,看到她這麼積極後,他也會主動參與到這次看不到硝煙的爭奪戰中。

因為?,一本萬利,平地暴富,實在是太誘人了。

郭繼業不得不改變策略,加入到這場新舊更替的廝殺戰場中去?。

郭繼業最終還?是沒有?避免參與其中。

郭繼業並不後悔,也不懊惱,因為?他清楚的明白,沒有?夏川萂,就沒有?今日的他,就更沒有?他做選擇的機會。

他跟她保證過,要?她放心?,她的銀子不會白花的。

被吞掉的,他會讓吞的人連本帶利的全都吐出來。

夏川萂看著皇宮的方向,喃喃道?:“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老?英國公歎道?:“等吧,這個時候,除了等,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該做的已?經做了,等結果出來,他們才能製定下一步的行事計劃。

夏川萂看著慢慢變清亮的天色,道?:“希望證據足夠紮實,不要?做了無用功。”

在知道?她籌集的那筆銀子被盯上之後,她就給自己人下令,在做事的同時,全力收集證據。

金書為?什麼要?跟著去?淮北運糧,她就是去?主持做此事去?的。

昨晚禁軍出動,圍了三皇子府,看來她的證據起作用了,就是不知道?太子那邊會怎麼樣,在她看來,太子要?比三皇子罪名更大一些,證據也更多,但?他是太子,不知道?慶宇帝會不會替他掩蓋。

此時,夏川萂還?不知道?昨夜宮內太子弑君弑父的行為?已?經事發,如果她知道?,就不會有?現在的擔心?了。

嗬,謀害君父的太子,這是等不及他自然死亡就著急上位了,彆說?太子貪汙的罪名證據確鑿,就算沒有?貪汙賑災糧款這一回事,慶宇帝也會下令讓群臣搜羅罪證,攻訐太子的。

他還?活著呢,這個太子,不要?也罷,他又不是沒有?其他兒子了。

一直等到晌午過後,等來了郭繼業回府。

郭繼業直接來了太夫人這裡,給太夫人報了平安之後,也沒走,就和夏川萂、老?英國公在這正堂裡說?話。

郭繼業回府帶來了確切的朝議消息,太子被禁足在東宮,三皇子被禁足在自己王府中,無詔不得出,同時派遣禦史去?淮北等地調查兩人貪贓枉法的證據。

整個大朝議,就是禁衛拿著聖旨四處抓人的過程。

兩個皇子隻是被禁足,但?依附他們的黨羽卻是倒了大黴,不管有?沒有?確切的實證,先抓起來再說?,喬氏家主喬公也在其列,喬彥玉因為?在那封奏章中屬於“苦主”,以及如實記錄了在賑災過程中他是如何的愛民如子,將賑災糧等物資發放到百姓手中,所以,他沒有?被帶走。

郭繼業道?:“喬公為?了將功補過,他說?了喬氏這些年?為?三皇子圈地占海販賣私鹽的經過,數額龐大可?比好幾個國庫,尚書令趁機提出徹查這些年?的鹽營亂象,陛下準了。”

老?英國公點頭道?:“如今國庫空虛,如果能從查私鹽上入手,可?充盈國庫,解災年?燃眉之急。”

夏川萂卻是問郭繼業道?:“還?有?呢?你想說?什麼?”

老?英國公在郭繼業和夏川萂之間看來看去?,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郭繼業道?:“青州和東南都沿海,都可?熬製海鹽,查東南,一定也會查青州,對楚氏那邊,你有?什麼打算嗎?”

夏川萂:“在此之前,我已?經和楚氏達成共識,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將青州楚氏鹽業轉暗為?明,與其偷偷摸摸的賤賣私鹽,不如將朝廷的官營權拿到手中,一來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二來,可?以引導官鹽營運的風氣,老?百姓能吃上更實惠的官鹽,私鹽自然就沒有?生存空間了。”

老?英國公聽到夏川萂公言她和楚氏合夥販賣私鹽問題,驚的差點拿不住手裡的茶盞。他是知道?楚氏恢複元氣肯定有?暗手,也從私鹽上想了,但?他實在是沒想到,這裡麵還?有?夏川萂的份兒。

他去?看郭繼業,郭繼業隻是平靜的點頭道?:“時機已?經來了,朝廷鹽營不可?能長?期掌握在固定的幾個家族手中,趁著這次動蕩,楚氏可?以爭取一下。”

這是一個門閥與皇室共天下的封建社會,此次牽扯進太子和三皇子陣營的家族著實不少,等塵埃落定,舊的家族敗落,新的家族就可?趁機崛起,而?這個新舊交替的空檔,本來就是楚氏來京尋覓的機會。

現在機會已?經出現了。

夏川萂問道?:“我這就派人回青州給他們送消息。”

郭繼業道?:“讓楚霜華走一趟吧。”

夏川萂:“姐姐?隻是送一個消息,用不著她去?吧?”

郭繼業:“她不是已?經入了楚氏族譜了?她還?沒回去?祭祖吧?這次回去?可?以好好祭拜一下祖宗,等再回京,她就是我的表妹了。”

啊這,聽起來是個對楚霜華好的決定。

夏川萂:“那我去?問問她,要?不要?親自去?青州送信吧。”

郭繼業點頭,又問道?:“太子和三皇子已?經與皇位無緣了,下一個太子,你看好哪一個?”

“啊?什什麼哪一個?”夏川萂臉上露出大大的茫然。

郭繼業與她四目對視,好一會,他才確定,夏川萂是真的懵懂。

郭繼業說?的更明白一些:“陛下剩下的皇子中,隻有?四皇子和七皇子成年?了,還?有?一個八皇子,宮婢所生,隻有?八歲,四皇子和七皇子,你更看好哪一個?”

慶宇帝一共生了八個兒子,嫡長?子,也是先太子,英年?早逝,留下一個權應蕭白白擔了一個皇長?孫的名頭。

二皇子,貴妃所出,也是現在的太子。

三皇子,淑妃所出,和太子同年?生,隻差了兩個月,自認比太子強了百倍,隻因為?晚出生了兩個月,就與太子之位無緣,因此十?分不平,一直與太子嗆聲。

四皇子,宮婢所出,因為?母妃身份低下,一直不敢爭什麼,人也平庸,自從夏川萂開了豐樓之後,人到中年?的他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天賦長?處,就是長?了一條好舌頭,因此被豐樓奉為?雅客,他自己更是樂在其中。

五皇子,因為?和劉氏謀劃逼宮,被廢為?庶人。

六皇子,早夭。

七皇子,賢妃所出,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整日隻知道?鬥雞走狗玩耍,因為?慶宇帝身體的緣故,也顧不上他的學業,天生天長?的紈絝性子。

八皇子,惠嬪所出,今年?隻有?八歲,因為?惠嬪母家貧寒,八皇子在宮內就是個小透明,若不是皇後大度,治宮甚嚴,八皇子母子能過什麼日子真不好說?,現在這母子兩個表麵上看著挺無欲無求的。

太子和三皇子下去?了,剩下最有?競爭力的,就是四皇子和七皇子了。

四皇子勝在年?長?,七皇子,勝在有?母家支持,賢妃所出的家族亦是數得上名號的世家。

夏川萂聽明白了郭繼業的意思?,這是問她更看好誰做下一個皇帝。

夏川萂也不說?“你們郭氏不是不參與皇位爭鬥”這樣明知故問的蠢話,隻是略有?些煩躁的道?:“我不知道?,也許四皇子身體裡潛藏著巨大的能量,後半生會做一個好皇帝?也許七皇子是個少年?天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能帶領皇朝走向更大的輝煌?也許八皇子才是龍傲天,彆看人家現在受欺負,說?不得就是莫欺少年?窮的那一款,現在就是在隱忍不發,暗中積蓄力量,等著以後奪取屬於他的權位呢”

“龍傲天是什麼?”

夏川萂暴躁:“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超綱了,這題我不會。”

郭繼業難得笑了一聲,夏川萂臉蛋漲的通紅,氣急敗壞問道?:“你笑什麼?我很好笑嗎?”

郭繼業笑道?:“難得見你遇到不會解的題。”

不怪郭繼業稀罕夏川萂,夏川萂幾歲的時候,就能將一本《九章算術》解的明明白白,讓他望塵莫及。

人總是對比自己更優秀的人感興趣的,郭繼業自然也是。

夏川萂死魚眼?:“你光問我,你呢?你看好誰?”

郭繼業很直接:“我誰都不看好。”

“啊?”夏川萂又懵了,“那你還?問我,逗我玩呢?”

郭繼業:“提前問一下你,對一下暗號。”

夏川萂搞不明白他在對什麼暗號,清楚跟他道?:“這方麵我不懂,你問我也是白問。”

郭繼業:“我知道?了。”

夏川萂:“你知道?什麼了?”

郭繼業:“不告訴你。”

夏川萂:

郭繼業對夏川萂道?:“這幾天城裡亂的很,若是沒有?什麼大事,先不要?回豐樓了,那裡我會安排人看好,不會出亂子的。”

夏川萂點頭。

郭繼業又道?:“我去?洗漱一番,然後去?迎暉堂議事,你去?不去??”

夏川萂奇怪:“還?有?什麼事?剛才沒說?完嗎?”

郭繼業:“陛下給了我一些差事,有?關兵務的。”

郭繼業說?的很含糊,一聽是有?關兵務的,夏川萂本能就想回避,但?看著郭繼業認真看她的臉,回絕的話改為?了:“那好吧,我也去?聽聽吧。”

郭繼業笑了,道?:“你先去?迎暉堂等我,我換身衣裳就去?。”

夏川萂目送郭繼業離開,那背影,怎麼看怎麼有?雀躍的味道?。

看來他是真的很高興。

老?英國公有?些發酸道?:“我還?頭一次見繼業這麼討好一個人呢。”夏川萂願意去?迎暉堂和大家一起議事,說?明她開始接納並參與郭氏族內事務了,變相的,就是答應嫁給郭繼業了。

夏川萂很不客氣的翻白眼?:“從小到大,您攏共見過他幾回啊?”說?罷,也不看老?英國公瞬間垮下的臉色,自己一蹦一跳的回自己院子做準備去?了。

第257章 第 257 章

接下?來日?子, 就跟郭繼業說的,城內挺亂的,沒天都有人家哭得喊娘的被帶走, 不是帶去法?場殺頭, 就是全家流放三千裡, 那些被罷官丟爵的人家, 竟算是好下?場了。

等到天氣回暖,驚雷炸響的時節, 京城終於迎來了最後的宣判,廢黜太子,三皇子削除郡王爵, 幽禁府中?, 喬氏回鄉,王氏、張氏則是在此次動亂中大展抱負,趁機上位, 終於在京中?某得一席之地。

皇位之爭暫時落幕,權利重新洗牌了。

又?是一次大朝議,已經越發老態龍鐘的慶宇帝問朝臣們:“去冬大雪,百姓遭受罹難,今春春耕,百姓尚無著?落, 朕有意賑濟百姓,恢複春耕,諸位愛卿, 可有誰願意替朕分憂?”

又?是賑災啊, 去年是冬災,現在是春災。

一個冬災送走了太子和三皇子, 現在的春災——

不會又?要送走誰了吧?

朝臣們議論紛紛就沒有一個站出來的,現在站在最前麵的四皇子和七皇子也不住的縮頭,就怕慶宇帝看到他們。

四皇子就不說了,他是人老?成精,而且是一定受不了那?個四處跑動賑濟百姓的苦的,七皇子,他在上朝之前就有人教他,一定不能摻和今年春耕的事,這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誰接手要誰命。

七皇子雖然不是很懂,但他很知道?聽勸,是以隻管低頭,數腳指頭,不聽不問?不做任何回應。

見朝臣如此,慶宇帝十分失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站了出來,回稟道?:“陛下?,臣願意去受災地方賑濟百姓,幫助農人恢複春耕,為?陛下?分憂。”

眾人打眼一看,是權應蕭。

慶宇帝道?:“如今還是天寒地凍春寒料峭的時候,讓你四處賑災,你不怕苦怕累嗎?”

權應蕭笑道?:“陛下?,臣年輕,身強體壯,這一點苦累對臣來說,不算什麼。”

慶宇帝喜道?:“好,不愧是朕的皇長孫,皇長孫權應蕭接旨”

朝會散後,郭繼業和權應蕭一起出宮,郭繼業問?道?:“你真的要去賑濟百姓?還是有其他安排?”

權應蕭笑道?:“怎麼,你就不能信我是心懷天下?,見不得百姓受苦受難?”

郭繼業沉默良久,道?:“我就見過一個人是你說的這樣。”

權應蕭:“你是說夏川那?丫頭吧?說起她來,陛下?還欠她一個獎賞呢,她就沒再提?”

郭繼業:“大約是失望了吧。”

權應蕭想了想,道?:“等我忙完春耕回來,有了功勞,再替她向陛下?提一提吧。”

郭繼業不置可否,再次道?:“地方郡縣可不比皇城腳下?,是你想不到的貧與苦,你可想好了,你當真要接下?這個差事?”

權應蕭失笑道?:“我可是在大朝議上當眾請命,接下?的聖旨,怎麼,才出了宮門,你就要我抗旨不成?”

郭繼業:“我隻是要你好好考慮,計較好利弊得失。”

權應蕭歎道?:“我想的很清楚,我都二十好幾了,一事無成,我也想做些事,證明我是一個對天下?、對黎民有用的人,至少,對得起我這身官袍吧?”

郭繼業見他意氣風發躊躇滿誌的樣子,就笑道?:“既然你堅持,我就不勸你了。”

權應蕭忙道?:“彆呀,再說兩句,我愛聽,還有,借我些人手使喚唄?”

郭繼業:“我沒有多?餘的人手給你。”

權應蕭:“那?我去找夏川要,她手裡的人都來自地方,定然能助我良多?”

郭繼業:“你隨意”

權應蕭領命帶著?錢糧去西方、去北方、去東方、去到受災嚴重的地方督導春耕去了,京城看似恢複了平靜,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座上的帝王越發老?態了,急需要一位新的皇朝繼承人。

豐樓仍舊是日?日?車馬不斷,賓客滿座,冬日?那?次盛會,隨著?春雷炸響,似乎已經傳遍天下?,來自五湖四海的賓客來到京城,第一站必定是去豐樓遊玩觀賞一番。

夏川萂每日?都有數不清的金銀入賬,但這些對她而言,隻是一些不斷增長的數字而已。

郭守成和郭繼昌已經被放出來了。

在為?太子和三皇子定罪這段時間裡,這兩父子一直在大理寺大牢裡關著?,並沒有人去提審他們,當然也沒好吃好喝讓他們好過,他們就跟被遺忘了一般,在牢裡被關了兩個月。

最後塵埃落定,郭繼昌和郭守成身邊的親隨都指認他是為?了揭發太子貪汙賑災錢糧的醜事去他身邊做間的,為?了查到實證,他還受太子指使去到三皇子身邊做間,也就是說,郭繼昌明麵上是三皇子的人,其實他是太子的人,但又?不真的是太子的人

聽起來很複雜,但其實他就是少年熱血,隻是想做出些成績來證明自己為?自己搏前程而已。

功過相抵,出了大牢,還是一個好少年。

至於郭繼昌到底是為?什麼進宮的,為?什麼和郭繼業爭吵還被周席撞見的事,就無人再提起了。

郭守成這個英國公,完全是被兒子郭繼昌給連累了,沒有查到他的任何實證支持太子或者是三皇子,所?以最後也是無罪釋放了。

哦,他身上的爵位都還在呢。

這就是生個好兒子的好處了,郭繼業這樣能乾,作為?老?子自然沾光,所?有見到英國公的人都不禁在心裡嘀咕。

表麵上,郭守成父子跟沒事人兒似的回到了英國公府,但他們一入了國公府的門,就受到了族中?公審。

老?英國公審理自己的兒子孫子,王法?都管不到,公審的過程,夏川萂也旁聽了,最後結果是,郭守成幽禁偏院不得出,郭繼昌被發配邊軍,不得回京。

這是老?英國公給所?有族人下?的死命令,郭繼昌,永遠不得回京城,他回了京城,就不再是郭氏子孫,所?有郭氏子孫,都可以且有責任擊殺他。

這兩人不能死,他們一從大牢裡出來就死了,好像他們真的有罪一般,所?以,他們不僅不能死,還得好好活著?,這樣外頭人看著?才不會起疑。

但他們一定是要受到懲罰的。他們能平安從大牢出來,且沒有連累郭氏,是夏川萂和郭繼業從中?轉圜的結果,而郭守成和郭繼昌父子兩個,做那?麼多?事的目的,就是將這兩人除掉,好讓他們自己上位。

為?了給夏川萂和郭繼業一個交代,老?英國公都不能將這兩人輕輕放過,真的當做無事發生。

如果說郭守成還有怨言還要抗議,郭繼昌看起來就平靜多?了,他隻有一個要求,他去邊軍途中?,想去普渡寺看看郭霞,還有,族人不能為?難弟弟郭繼興。

老?英國公都同意了。

郭繼昌離開的時候,隻有郭彩兒去送他,夏川萂不放心,也跟著?一起去了。

郭彩兒將一個大大的包裹塞到郭繼昌懷裡,瘦的差不多?已經脫相的郭繼昌看著?這個從來沒有在他心中?留存太多?印象的妹妹,臉上眼裡現出大大的茫然和不解。

郭彩兒有些難過,道?:“你私自進宮的消息是我從父親那?裡聽來說給大哥哥聽的,你要恨就恨我吧,不要恨大哥哥,他為?了咱們郭氏已經很難了,為?了郭氏好,那?些事都是他必須要做的。”抓你出來也是他必須要做的。

她知道?郭繼昌心中?定是有恨的,如果一定要恨一個人,就來恨他這個妹妹吧。

可以說,郭繼昌等人陰謀的敗露,就是從郭繼業在宮內找上郭繼昌開始的,如果郭彩兒沒有聽到郭守成和內監的傳話,沒有告訴郭繼業,郭繼業就不會知道?郭繼昌秘密進宮了,也就不會找去,兩人就不會爭吵,更加不會遇到周席,繼而發現兩人的不對勁。

他沒有發現兩人的異常,就不會去找慶宇帝稟報,慶宇帝沒有郭繼業的提醒,他會按照計劃燃起安神香沉睡,然後一睡不醒,直接崩逝。

慶宇帝在睡夢中?崩逝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隨時都有崩逝的可能,現在隻是可能成真了而已,他的崩逝,不會有人去懷疑什麼。

慶宇帝崩逝了,太子就可以順利登基了。

他本來就是太子,是國朝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登基,大臣們不會反對。

一切都安排好了,結果實施的時候,遇到了郭繼業這個意外。

可以說,郭繼業是開始,亦是結束。

而這個引子,居然是郭彩兒造成的。

郭繼業並沒有在眾人麵前提起過郭彩兒,是因為?告密這種事情,對郭彩兒名聲不好。

郭繼昌明顯是很震驚的,他實在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郭彩兒什麼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郭彩兒臉上有一瞬間的猙獰,繼而冷笑道?:“看來你是真的沒將我這個妹妹放在眼裡,不妨告訴你,當時我就坐在父親邊上,重明殿裡又?是舞樂又?是人聲,非常嘈雜,那?個內監跟父親說話,聲音小?了父親聽不清楚,聲音大了,我在一旁,自然就聽到了。你在外頭做壞事,我也是知道?的,聽到你竟然偷著?進宮來了,我自然要告訴大哥哥。”

郭繼昌辯駁道?:“我不是偷著?進宮的。”他進宮,就是利用自己三皇子謀士的身份去誤導周席,讓周席給太子的人開通道?路的。

所?以,郭繼昌真的是太子的人,那?個宮婦就是郭繼昌故意誤導的周席,讓他誤以為?那?個宮婦是淑妃的人,是為?三皇子做事的。

也之所?以,周席在知道?那?個宮婦竟然是太子的人才會那?麼混亂的。

郭彩兒大聲哭道?:“那?你為?什麼沒去見我們?你要是光明正大進宮的,你的至親都在大殿裡,你做什麼去了?你不孝,你不義,你不是我哥哥!”

郭繼昌看著?哭的委屈不已的郭彩兒,原本如枯槁一般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抱緊了懷裡的包裹,哽咽道?:“對不起。”

郭彩兒抹乾淨臉上的淚,狠聲道?:“兄妹一場,我就送你到這裡了,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郭彩兒回到車上,馬車緩緩啟程,駛向了回城的方向。

夏川萂看著?還站在原地目送馬車的郭繼昌,攬著?上了馬車又?哭個不停地郭彩兒,道?:“彆哭了,郭繼業能一無所?有的在邊關闖出自己的天地,同為?郭氏兒郎,他也能的。”

郭彩兒搖頭哭道?:“不一樣,大哥哥有你,他隻有他自己他一輩子都不能回京了”

夏川萂無言以對。對郭繼昌,她認為?他是咎由?自取,自己活該,但對郭彩兒,她是和郭繼昌一起長大的兄妹,郭繼昌固然看不上她這個庶妹,但他們也曾常年在一桌吃飯,在一起賞月,在一起玩耍過。

對郭繼昌,郭彩兒不能視而不見,相反,對郭繼昌能有這樣的結果,她心裡很難過。

在回府途中?,夏川萂看到了郭繼拙。

郭繼拙正在一個棺材鋪中?買棺材,他站在鋪子門口和老?板爭的麵紅耳赤的,似乎是在講價。

夏川萂讓車夫停一下?車,掀開車簾看了一眼,正好和郭繼拙對上視線。

夏川萂放下?車簾,對郭彩兒道?:“你繼拙哥哥手裡沒銀子了,你去借他一些。”

郭彩兒抽噎著?下?車,走到郭繼拙麵前,抽抽噎噎問?道?:“六、六哥,你買、買棺材、做什麼?”

郭繼拙看看眼睫毛上還帶著?水潤的郭彩兒,替她擦了一下?腮邊的水漬,回道?:“有人死了,我要收斂她。”

郭彩兒:“誰、誰死了?我認識嗎?”

郭繼拙看了眼馬車,沒說什麼,隻道?:“這裡晦氣,你快回車上吧。”

郭彩兒拿出錢袋,問?棺材鋪老?板:“多?少錢?”

老?板:“五十兩紋銀。”

郭彩兒從錢袋裡抽出一團金絲來,遞給老?板,問?道?:‘夠嗎?’

老?板看了一下?這金絲的成色,又?顛了顛重量,道?:“儘夠了,還有餘頭。”

郭彩兒:“那?就換些元寶香燭吧。”

老?板喜道?:“好嘞,咱這就去給您備齊整嘍。”

老?板去忙了,郭繼拙道?謝:“等我有餘錢了就還你,多?謝了。”

郭彩兒搖頭,道?:“咱們是兄妹,也不多?,不用還的。六哥怎麼不回府?你得有半年多?沒領月銀了,二叔母都給你存著?呢。”

郭繼拙露出一個笑模樣,道?:“我以後都不會從府裡領月銀了,勞你代我給母親說一聲。”

郭彩兒皺了皺小?鼻子,道?:“要說你自己去說,我才不給你轉告呢,”說著?,她又?哽咽了,問?道?:“六哥,你以後都不回府了嗎?我以後要是想你了,去哪裡找你呢?”

郭繼拙笑著?摸了摸她的小?團髻,道?:“我現在在靜心庵借住,以後等以後再說吧。”

郭彩兒抹了抹眼淚,將手裡的錢袋子塞到他手裡,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流著?淚回馬車了。

郭繼拙捏著?手裡的錢袋,心下?猛的一痛,他來到馬車跟前,對著?緊閉的馬車窗說道?:“劉錦兒死了。”

馬車緩緩起動,並沒有人回應他這句話

陽春三月,太夫人在忙著?為?夏川萂舉行一場盛大的及笄禮,夏川萂心裡嫌麻煩,百般阻撓想要精簡一些。

太夫人才不依她,她一年到頭難得有件感?興趣的事情讓她忙上一回,自然要儘興了。

太夫人將一切瑣事都給包攬了,但有一件事一定要夏川萂自己做,那?就是寫?請帖。

夏川萂看著?足足有半尺長的名單,哀嚎道?:“怎麼會有這麼多??”

郭彩兒看了眼名單,道?:“都是與咱們家相熟的,不算多?啊。”

夏川萂:“這還不算多??比太夫人剛回京那?會來的人要多?多?了。”

郭彩兒笑道?:“那?次來的都是姻親,這回來的,除了姻親,還有很多?大哥哥的同僚好友,還有與咱們家交好的人家,人自然要比上次多?啦。”

夏川萂苦惱道?:“一定要請這麼多?人嗎?我要挨個寫?帖子耶,這麼多?帖子,得寫?到猴年馬月啊。”

郭彩兒給她出主意:“讓大哥哥替你寫?唄,他寫?的字還好看。”

夏川萂去嗬郭彩兒的胳肢窩,不滿道?:“好啊,你這是嫌我的字醜呢?”

郭彩兒哈哈笑著?躲避,邊躲邊道?:“沒有啊,你哪句話聽到我嫌棄你的字了啊哈哈哈哈”

在夏川萂寫?好帖子,都要擇日?散出去了,郭繼業緊急叫停,暫緩及笄禮的舉辦。

郭繼業道?:“陛下?已經寫?好了立太子的詔書,咱們還是安靜些,不要招人眼的好。”

夏川萂自然是同意的,但是:“陛下?已經寫?好詔書了?新太子是誰?”

郭繼業:“不知道?。”

夏川萂驚訝:“不是已經寫?好詔書了嗎?怎麼會不知道?誰是太子?不對,你是怎麼知道?陛下?已經寫?好立太子的詔書的?”不會是泄露機要吧?

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郭繼業看了夏川萂一眼,道?:“詔書是陛下?在小?朝議上,當著?眾位閣老?的麵親筆寫?下?的,但詔書的內容沒有給任何一個人看,就連親手封詔書的大監範齋都沒看到。”

哦,原來如此,郭繼業的腦袋保住了。

夏川萂猜道?:“那?詔書上的名字到底是誰呢?”

郭繼業:“滿城沸騰,估計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在猜那?個名字。”

夏川萂突然神神秘秘的跟郭繼業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詔書上,壓根就沒有名字呢?”

郭繼業皺眉:“什麼意思??”

“故布疑陣啊,釣魚之類的”夏川萂給了郭繼業一個你懂的眼神。

郭繼業果然懂了,突然臉色大變道?:“壞了,權應蕭有危險!”

“啥?跟他有什麼關係?”夏川萂奇怪問?道?。

他們不是在說立太子詔書的事嗎?怎麼又?扯上在外未歸的權應蕭頭上了?

權應蕭是皇孫吧?他又?不是皇子,立太子跟他沒關係吧?

都到這個時候了,郭繼業也不再含混了,他正色道?:“我猜,陛下?有意立權應蕭為?皇太孫。”

“什麼?”夏川萂驚疑不已。

但又?一想,為?什麼不呢?

跟四皇子和七皇子比起來,權應蕭明顯更有明君之相,他還是先太子的嫡長子,是慶宇帝的嫡長孫,論血脈身份,都是最正統不過。

權應蕭這出身,在一般人家,都是妥妥的少主,隻要活著?,將來都是一定要繼承家業的。

“我原本想的是,陛下?自覺時日?無多?,想先寫?好詔書,以備不時之需,但聽了你釣魚的話,估計陛下?是在替皇孫掃清障礙。”

夏川萂秒懂:“既然你能猜出陛下?有意立皇太孫,那?朝上那?些老?狐狸自然也能猜到了,也許就是陛下?故意露出來的意願?那?有意皇位的那?些皇子們”

“一定會去刺殺他。”郭繼業接口道?。

夏川萂就不理解了:“那?陛下?這是想權應蕭好呢還是想他不好呢?”想立他為?皇太孫,又?故意泄露意願讓人去刺殺他,這慶宇帝,在想什麼啊。

“想要得到,必定要接受考驗,就看權應蕭有沒有登頂的命吧。”郭繼業理所?當然道?。

夏川萂:“那?,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做些什麼?”

郭繼業:“當然,如果最後是他坐上那?個位子,對你,對我,都是好事,不是嗎?咱們必然要幫他一把。”

夏川萂摸著?下?巴沉吟道?:“他現在,應該在膠州吧?”

郭繼業:“從遼東到膠州,乘船一日?可至,若無意外,他現在應該到了膠州了。”

夏川萂:“膠州離青州並不遠,即可去信,讓他改道?去青州,讓楚氏護送他回京。”

郭繼業勾唇笑道?:“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夏川萂嘻嘻笑道?:“咱們算不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郭繼業一勾她的小?鼻子,寵溺道?:“算,怎麼不算?”

權應蕭是和楚霜華一起秘密回京的,楚霜華受了傷,權應蕭將楚霜華交給夏川萂,跟楚霜華說了句:“等我。”就入宮去了。

楚霜華傷的有些重,但沒傷到要害,之所?以傷勢變重,是因為?一路顛簸,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傷勢惡化了。

給楚霜華處理好傷,夏川萂問?楚霜華:“你們倆怎麼回事?”

楚霜華笑問?道?:“什麼怎麼回事?”

夏川萂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學著?權應蕭走時說話的語氣,道?;“等我。”

“他都讓你等他了,你還問?我怎麼回事?”

楚霜華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牽動了傷口她就一邊嘶氣一邊笑,最後笑夠了,就道?:“就那?麼一回事唄,他有心,我有意,就那?麼走到一起了唄。”

夏川萂皺巴著?臉,嘟囔道?:“他都有王妃了,還有了兒子女兒,你”

楚霜華笑道?:“我怎麼?我吃醋嗎?意難平嗎?川川,我不是你,我清楚的知道?我是誰,從哪裡來的,能有今天,我很感?恩,也很難以想象”

她沉迷的想了好一會,才歎道?:“十年前,我是再沒有想過以後會嫁入皇家的,而且”

“為?什麼不呢?我就沒見這世間有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是隻有一個妻子的,房裡的婢女通房也沒少了,現在看著?蜜裡調油好的不行,誰知道?以後會如何呢?當然,川川,我覺著?郭繼業會一心對你好一輩子的,但這世間,也就隻有一個郭繼業了。”

夏川萂咬唇不語。

楚霜華開玩笑一般道?:“如果世間男子注定要有不止一個女人,那?我為?什麼不選最尊貴的那?個呢?上天給了我這樣一副容顏,不是為?了讓我屈就凡夫俗子的。”

美?女天然就有彆人沒有的特權,更何況是楚霜華這樣的美?女。

從認識開始,夏川萂或許會認為?楚霜華有些行為?不妥,但她從來沒有認為?她做錯了,即便在郭繼業身邊一起做丫鬟那?幾個月,楚霜華如何為?了得到郭繼業的歡心費儘心思?的討好、改變,她都沒有覺著?楚霜華錯了。

她隻是為?楚霜華感?到惋惜,若是她能將對郭繼業的心思?用到其他值得她付出的人或者事情身上,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那?個時候,夏川萂覺著?郭繼業不值得楚霜華如此努力,但那?個時候,郭繼業就是楚霜華能接觸到的最好的對象。

楚霜華一直都是清醒的,她也很現實,在來京都這兩年,因為?她的美?貌追逐而來的人不計其數,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子弟,表現的深情如許的模樣,但都被她拒絕了。

被她拒絕之後,這些人雖然仍舊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樣,卻也沒有停下?他們迎娶門當戶對妻子的腳步。

嗬,一麵來她麵前唱深情,一麵回家抱新婚妻子,楚霜華想起來就覺著?惡心。

倒不如權應蕭,對她的興趣表現的明明白白,但也隻是發乎情,止於禮,並不做無謂的承諾,也不做如何的深情,更加沒有自以為?是的去撩騷她。

他什麼情況她知道?,她什麼境遇他也了解,如果她願意,他會去安排,接她入王府,如果她不願意,他也會祝福。

楚霜華歎道?:“川川,你知道?嗎,在回青州之前,我邀他來豐樓見了一麵。”

夏川萂:“?”

楚霜華:“我跟他說,等我從青州回來,就讓他去英國公府跟郭繼業提親,他答應了,還送了我信物。”

夏川萂看著?她手裡一直在把玩的玉簪,道?:“就是這玉簪?”

楚霜華將玉簪給夏川萂看,道?:“就是這個。我沒想到,會在青州見到他,更沒想到,他會被刺殺,更加沒有想到,他被刺殺的原因竟是不可說。”

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權應蕭身份上的變化,都不可說。

夏川萂歎道?:“姐姐,隻要你自己願意,我都支持你。”

楚霜華突然留下?一滴淚來,夏川萂嚇了一跳,怎麼說的好好的,就哭了呢?

夏川萂給她擦眼淚,楚霜華又?破涕而笑,捉住她的手問?她:“妹妹,姐姐有沒有跟你說過對不起?”

夏川萂疑惑:“沒有吧?”

“對不起。”

夏川萂:“做什麼要說這個?”

楚霜華又?哭又?笑道?:“姐姐小?時候不懂事,又?傻,對你很不好,你不怨我,還和我好,我心裡一直很感?激你的。”

夏川萂笑道?:“我還當是什麼呢,我那?時候也小?,見你生的這麼美?,心裡很想親近你,偏你不喜歡我,我也就故意不喜歡你,說起來,都是小?時候的幼稚事兒,現在想想還挺可樂的。”

楚霜華也笑:“那?個時候,因為?這事兒,母親沒少敲打我,母親最疼你了,我明明是先來的,還管她叫母親,偏她就最疼你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你就可人疼,我也忍不住的喜歡你,覺著?你好,又?怎麼能怪彆人更喜歡你呢”

楚霜華絮絮叨叨的和夏川萂說了很多?,說她們小?時候在郭繼業身邊做丫鬟時的趣事,說郭繼業走後,她們在西堡夏川萂前頭闖禍後頭她替她打掩護的樂事,說後來範思?墨和金書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做,她心裡羨慕也開始努力跟鄭娘子學藝的事,說她得知自己可以改變身份時的驚喜和感?激

夏川萂能從她的話語裡感?受到不確定性和一種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對未知的恐懼。

夏川萂看著?她疲累的睡去,給她掖好被角,出了房門。

房門外,範思?墨和金書一人一邊,倚著?門扉抱著?手臂做沉思?狀。

夏川萂掩好門,三人走到院子裡,坐在海棠樹下?喝茶。

範思?墨先歎道?:“真沒想到,霜華平日?一副高傲誰都看不起的模樣兒,竟然也會有心裡偷偷自卑怯懦的時候。”

夏川萂:“你們都聽到了?”

範思?墨哼哼道?:“也不想聽,誰讓她說個沒完?”

夏川萂無語,不想聽可以走開啊。

金書卻是沉思?道?:“她走之前,邀權應蕭前來,我以為?她是要跟他一刀兩斷的,竟然是來定情的。”

夏川萂奇怪:“為?什麼是要一刀兩斷的?”

金書理所?當然道?:“郭繼業不是說了,等她從青州祭祖回來,就是他的表妹了,英國公世子的表妹,足夠風風光光做一家主母了,何必去做妾?”

範思?墨道?:“我卻是不這樣認為?,她看權應蕭那?眼神,就跟張公子看你的眼神一眼,偷偷摸摸的又?不敢狠看的樣子,明顯已經是情根深種了。可能是之前覺著?自卑,不敢跟他表露心意,等她從青州回來,得到郭繼業的認可,她底氣足了,自然就可以和他長相廝守了。”

金書有些不自在:“咱們在說她呢,扯上我做什麼?”

範思?墨轉頭問?夏川萂:“你跟張氏聯姻的事說的怎麼樣了?”

夏川萂奇怪道?:“我沒跟你們說嗎?聯姻取消了,我給了張氏一些好處,張大人很滿足,就取消了聯姻。”

範思?墨瞪大了眼睛,道?:“你沒說!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跟我們說呢?還是你事兒太多?,忘了?”

夏川萂更加奇怪了:“金書姐姐的事,我怎麼會忘?從張氏出來的時候,我還特地跟張和甫說,要他去向金書姐姐提親呢,他一來提親,你們不就知道?了?怎麼,他沒來嗎?”最後一句問?話是問?金書的。

金書支支吾吾的,隻是捧著?茶碗喝茶,並不敢看她們。

範思?墨咬牙道?:“好哇,感?情就隻有我一個不知道?啊,哼,你們也太沒良心了!”

夏川萂看金書不好意思?了,就知道?張和甫一定是來提親了,隻是金書害羞,沒說而已。

夏川萂嘻嘻笑道?:“好了,思?墨姐姐你跟王衡的事也騙我了,咱們扯平好了。”

三人嬉笑一回,範思?墨又?猶豫問?道?:“霜華,以後真的會進宮嗎?”

夏川萂道?:“這得看權應蕭最後能不能贏。”

範思?墨喃喃道?:“真是沒想到。”

金書輕咳一聲,道?:“你們還記得慈靜大師頭一次見霜華的時候給她的贈言嗎?”

範思?墨道?:“我後來聽你說起過,說是什麼‘青雲’的。”

金書:“是‘東風送青雲’。當時慈靜大師見了好幾個人,但隻給川川和她送了贈言。”

夏川萂也道?:“是啊,慈靜大師說勸我少造殺孽,我後來果然殺了不少人,她又?說霜華姐姐是‘東風送青雲’,如今看來,霜華姐姐果然有扶搖直上青雲之相呢。慈靜大師真是一個有本事的大師啊!”

對慈靜大師,夏川萂是真心的佩服她的本事的,玄學啊,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十多?年前的話,偏人家十年後都應驗了。

範思?墨也歎道?:“一開始,我聽了這話一直沒明白什麼意思?,後來看她一步步的因為?你走到今日?,就明白了,她既然已經得了你這陣東風,自然就可扶搖直上了。”

夏川萂:“也不全是因為?我,她要是個扶不上牆的,我就是再給她刮東風也沒用。”

金書總結道?:“時也,命也,還得是她有那?個命。”

範思?墨點頭道?:“你說的對,唉你們說,我要不要改天去請慈靜大師給我和王衡批批命,看我倆命裡合不合?”

夏川萂失笑道?:“王衡的母親不是去找她算過了,說你們是天作之合?”

範思?墨:“那?是她去的,又?不是我,不行,改天我一定要去找她老?人家算一算,金書你也去,算算你和張和甫怎麼樣?”

夏川萂也湊熱鬨道?:“我也去,我也去,讓她算算我和郭繼業怎麼樣?”

範思?墨打趣笑道?:“你這還用算?我看你們不僅相合,還相旺呢,你旺他,他旺你,你們倆在一起就是乾柴烈火,越燒越旺的哈哈哈”

金書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夏川萂被打趣的滿臉通紅,追著?兩人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