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如今,謝國公如何猜不到,他難以置信,可又有一個聲音在說,女兒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
謝重華笑的悲涼:“若非做了那個夢,隻怕我到死都不會知道,芝蘭在我日常用的熏香裡動了手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孕。”
謝挺大驚失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振沉聲:“你的意思是芝蘭投靠了皇上,是皇上他?”
“是不是很難以置信,”謝重華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涼如水,“我也不想相信,他們一個是我少年結縭的丈夫,一個是陪我長大的心腹,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謝重華拿出一個荷包:“這是我趁芝蘭不備從她屋子裡搜出來的藥,父親可以讓人去查一查。”
謝國公沉著臉,目光直勾勾地注視謝重華。她說的內容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她的語態更令他不安。
謝重華不閃不避,兩行淚漫了下來:“父親,皇帝在人前對我寵愛有加,人人都說我是寵後。人後卻下藥害我,不想我誕下嫡皇子,為什麼?”
謝國公臉頰重重一抽。
還能是為了什麼。
寵愛是為了謝家,皇帝需謝家輔佐他坐穩龍椅。
暗害也是為了謝家。皇帝怕謝家有了嫡皇子,謝家會推嫡皇子上位,然後挾天子以令天下。
這個道理在場的人,哪個想不明白。
“欺人太甚!”謝挺怒不可遏,氣得咬緊了牙關。旁的暫且不說,妹妹被下藥一事是沒得跑了。有蕭氏在,他如何不知道妹妹這幾年無子的煎熬,原來不是天災,竟是**。要用他們謝家時就賜婚,一邊利用一邊防備,還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簡直無恥。
謝振一步一步走到謝重華麵前,拿過了那個荷包,握著荷包的手青筋直露。
書房內的氣氛就像一把繃緊了弦的弓,久久無人說話,或許又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後,謝重華打破死水一般的寂靜。
“你們就不想知道,在我的夢裡,我們謝家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謝氏父子齊齊一震,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
“謝氏一門但凡十六歲以上的男丁,皆處於斬刑。”
“其餘人流放嶺南,很多人不甘受辱,選擇了輕生。”
“母親帶著小妹燒炭自儘。”
“大嫂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
……
謝重華的聲音極冷,如刀刃,刺透骨肉,直達心臟,令人從骨子裡不寒而栗。
從她口中出來的一字一句又彷佛重錘,錘地他們三魂六魄都動蕩起來。
“秋雅呢?”謝挺喉嚨滾動了下,聲音艱澀。
謝重華靜默了一瞬,才道:“長公主跪求來和離的口諭,三嫂心存死誌不願,最後是我求她照顧家裡人,她才含淚答應,可不到一年就傷心病逝。”
蒼白文字已經足夠觸目驚心。謝挺手指痙攣了一瞬,心裡就像是壓了什麼東西,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麼,你呢?”
謝重華的臉白得幾乎透明。
家破人亡後,很多時候她都想一死了之,是仇恨支持她苟活下去,她不甘心就這麼輕易地死了,她要報仇。
“被廢,賜死。”
她知道怎麼樣才能最大化地刺激父兄。
家破人亡的仇,她一定要報,哪怕現在已經來不及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