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柏氏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婆婆?怎麼可能,婆婆吃齋念佛,對丫鬟都舍不得打罵,那麼寬和慈善的一個人……那麼寬和慈善的一個人可是李如月的親娘。憑李如月真的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這一刻,柏氏忍不住懷疑,懷疑李老夫人是李如月的幫凶。
濃鬱的悲哀遍布李老夫人的臉龐,令她看起來分外可憐,她望著陸梨:“你就是陸梨吧,你沒事,真好,阿彌陀佛。”
陸梨嗤笑一聲:“老夫人念著阿彌陀佛卻包庇女兒作惡,佛祖知道嗎?”
李老夫人臉色驟變,撚著佛祖的手僵住了。
“你是陸梨!”李如月不敢置信地瞪著陸梨,“不可能,陸梨死了!陸梨不是你這樣的,你不是!你少裝神弄鬼。”
陸梨側過臉,望著她微微一笑:“真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活著爬上來了。”
刹那間,李如月彷佛看見血肉模糊的陸梨徒手從懸崖峭壁上爬出來,她桀桀怪笑著走向她。
“啊!”李如月淒厲地尖叫一聲,神情彷佛見到了鬼。
看著狀若癲狂的女兒,李老夫人悲從中來,報應,報應啊,她這些年吃齋念佛就是想為女兒贖罪,沒想到不等來世,現世報已降,那個孩子找上門來了。
一步錯步步錯,當年她不該心軟,早早說出來,情況就不會惡劣到這一步。
最震驚的當屬衛國公,他是現場唯一一個毫不知情的,而他發現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唯獨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被掉包,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早就知道,更不知道眼前這個聲名鵲起的陸大夫就是他真正的女兒。
衛國公驚愕地看著陸梨:“你是姑娘家。”
陸梨牽了下嘴角,視線重新落在李老夫人身上,“看來,老夫人是真的早就知道。”
麵對這個孩子,她無法否認,李老夫人難堪地合上了眼,她對不起這個孩子。
柏氏打了一個晃,顫著聲問:“母親,調換孩子,你參與了嗎?”
所有人都看著李老夫人,就連李如月都不例外,帶著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期盼。
片刻後,李老夫人睜開眼,看這李如月的眼,心頭一刺,細細密密的疼起來,她彆過眼沉沉歎了一口氣:“若我早知道,我一定會阻止如月的。我也是好幾年之後,從采薇的相貌和如月的違和上猜出幾分。是我的錯,我起了私心,沒有調查也沒有盤問,選擇了裝聾作啞,結果讓如月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竟然做了那樣的事,幸好你沒事。”
“老夫人真的慶幸我還活著,而不是扼腕我居然被推下懸崖都沒死,要是我死了,也就沒有今天這一出,沒人會揭露你們母女倆的真麵目,”陸梨冷笑,“一個蛇蠍心腸,一個縱女作惡。”
李老夫人神情瞬間狼狽,像是受不住陸梨的指責。
衛國公下意識想喝止她的不敬,然想起種種,話到嘴邊出不了口。他隻覺得荒謬,自己的妹妹偷換了他的女兒,他的母親早就猜到可為了維護妹妹卻不告訴他,他們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他胞妹,都是他的至親骨肉,卻把他蒙在鼓裡騙了十八年。衛國公覺得自己可笑又悲哀。
“好一片慈母之心!”柏氏鐵青著臉,“老夫人疼愛女兒,那可曾想過我,我也是一個母親,可曾想過我的女兒差點丟了性命。老夫人明知道她是被人害的,卻繼續不言不語,看著我和這個殺女仇人歡聚一堂,看著我疼愛寶貝殺女仇人的女兒。老夫人,你讓我情何以堪?”說到後來,柏氏的眼淚滾了下來。
李老夫人被問得無言以對,唯有落淚,蒼老的麵上布滿水光。
“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是我教女無方,沒有管教好如月。是我私心過重,包庇了她,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李老夫人轉向陸梨,“孩子,祖母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