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想見一見李采薇,衛國公卻告訴她,涉及案情,拒絕探視。李老夫人就知道李采薇攤上麻煩了,恐怕不能善了了。
“你就真的沒辦法了?”李老夫人罕見的平靜。
衛國公苦笑了下:“兒子無能。”
李老夫人的心一沉到底:“那你媳婦那呢,長寧大長公主也插不上手,無論如何,采薇也喊了她十八年的外祖母。”
“母親,這案件牽扯到祁王和太子,便是大長公主也是有心無力。”
有心無力,真的有心嗎?李老夫人冷冷勾起嘴角。
長寧大長公主無心營救,隻怕老大兩口子也沒那個心,她就不信采薇要是他們親生的,他們能夠見死不救,當真是好狠的心!
他們不救,她找彆人去。
李老夫人找上了陸梨,她當街攔下了陸梨的馬車,未語淚先流,俗稱賣慘。
“我知道,我和如月都對不起你。如今,如月死了,老太婆眼睛瞎了,日日夜夜飽受頭疾的折磨,便是府裡頭也聲名狼藉。我們都已經受到懲罰,難道這樣還不能化解你心中怨恨。你要是還有怨氣,那就衝著我來,哪怕想要我的命,我都認。可采薇她是無辜的,千錯萬錯都是我們長輩的錯,和采薇沒有半點關係,我求求你,放過采薇吧。”
陸梨似笑非笑,合著以為是她在算計李采薇,她可沒這閒工夫。是李采薇自作自受,她雖不知道李采薇犯了什麼事,但是聽祁王和劍書的口風,李采薇凶多吉少。對此,她樂見其成。她不會主動針對李采薇,因為李采薇沒主動針對過她,不過她樂得見李采薇倒黴,因為那是李如月的女兒,她恨屋及烏,也因為李采薇取代了她,她就是討厭她。
“老夫人這些話真有趣,我和你們家有半點關係嗎?”
“你不承認,可我知道,你就是真正的陸梨!”不然怎麼會死死咬著如月和采薇不放。
陸梨掀了下嘴角:“你說是我就是了。嗬,不就是覺得我要是真正的陸梨,你們就能理直氣壯地提出各種不合理的要求。可惜了,真正的陸梨死了。我沒那個義務在這聽你胡言亂語。”說罷,她吩咐繼續趕車。
李老夫人急聲:“你想過九泉之下的陸老夫人嗎?采薇是陸家僅存於世的血脈,若是陸老夫人知道她如今的遭遇,該是何等心疼。生而不養,斷指可還,未生而養,百世難還。你就是這麼報答陸老夫人養育之恩的。”
“和我有關係嗎?”陸梨的語氣雲淡風輕,眼神裡卻結了一層寒冰。
瞎了眼的李老夫人看不見,隻聽得見陸梨滿不在乎的聲音,聽她這都不認,頓時急了,她本以為不管怎麼樣撫養她長大的陸老夫人在她心裡總歸是有地位的,不想她連這都不認,當真是狼心狗肺!
“你就算是騙過了所有人,難道還能騙過自己的良心,你就不怕陸老夫人半夜來找你。”
“你怎麼就不怕陸老夫人半夜來找你,陸老夫人她間接死在李如月手上,你也功不可沒。”陸梨麵染寒霜。
李老夫人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陸梨譏諷地勾起唇角:“養育之恩,你居然還有臉提養育之恩,這養育之恩是怎麼來的,是李如月偷換強塞過去的,陸梨本不需要這樣的養育之恩。你想讓陸梨還養育之恩,怎麼不讓李采薇還生恩,她可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認祖歸宗,她打心眼裡沒覺得自己是陸家人。”
李老夫人咽了一口唾沫:“隻要采薇平安,我就讓她改回陸姓,讓她供養陸家香火。不管怎麼樣,陸老夫人養大了你,她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就忍心斷了陸家的香火。”
“我為什麼不忍心,至於陸梨忍不忍心,”陸梨傾身,陰森森道,“你下去問問看,她忍不忍心?”
李老夫人駭然倒抽一口冷氣:“你!”
陸梨冷笑一聲:“老夫人,到底是什麼給了你可以理直氣壯命令我的錯覺。你的厚顏無恥嗎?”
李老夫人勃然大怒:“好歹我也是你親祖母,你怎麼能……”
“你也配!”陸梨毫不掩飾的嘲諷,“攤上你這樣的祖母,是李采薇最大的不幸,她要是被李老夫人養大,何至於養成這種性子。還有李如月,你養的好女兒。機關算儘,以為給女兒算了個好前程,殊不知是親手毀了她。”
李老夫人氣得渾身都抖起來。
陸梨冷冷一笑,揚聲:“走。”
李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撅了過去。
醒來,麵對的就是衛國公的質問,質問她怎麼能去找陸梨。
李老夫人氣憤難平:“你們不救采薇,還不許我去救她,若非陸梨使了手段,采薇怎麼可能遭難,都是她。”
衛國公失望至極:“在母親眼裡,采薇永遠都不會有錯,錯的隻能是陸梨,是嗎?便是如月,母親覺得也錯在陸梨吧,錯在她怎麼沒死了,錯在她怎麼敢回來報仇。”
李老夫人驚慌失措:“老大,我,你聽我說,我……”
“采薇畏罪自殺了。”衛國公打斷李老夫人的話。
李老夫人腦子裡轟隆一響,隻剩下一片空白,良久,她才不敢置信地重複:“畏罪自殺?”說話時上下牙齒開始打顫,整張臉都麵無血色。
“不可能,采薇又沒犯罪,她怎麼可能自殺,是陸梨,是陸梨!”李老夫人一個激靈回神,滿臉都是刻骨的憤恨,聲音尖利至極。
衛國公滿心的悲哀:“采薇不知打哪兒知曉了遊鎮平一案的內幕,她就跑到祁王麵前賣弄。”這麼大的事不告訴他而是找上祁王,她的心思,誰人不知。
“祁王把她交給了刑部配合調查,她說不清消息的來曆,刑部怎麼可能讓她敷衍過去,她受不了審訊,撞牆自殺了。”
李老夫人整個人好似被按在了冰窟窿裡,冷,深入骨髓的冷。怎麼可能呢?采薇怎麼可能知道那種機密?怎麼了怎麼可能不告訴他們?怎麼可能去找祁王?怎麼可能自殺?
不,不可能的!
李老夫人重重晃了下身子,一股熱流衝向喉嚨,她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母親!”衛國公大驚失色。
*
李采薇死了,李老夫人中風癱瘓在床又眼盲。
後者是真的,至於前者,陸梨總覺得有些違和,就這樣死了?
罷了,真死也好,假死也罷,都與她無關。便是李采薇蟄伏起來準備臥薪嘗膽,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到時候總有應對之策。
陸梨並不打算因為這點意外改變自己的計劃,處理完手上的病人,陸梨坐上了離京的馬車。
“陸大夫。”劍書打馬攔下馬車。
陸梨掀開窗簾,笑望著劍書。
劍書笑嘻嘻的:“王爺讓我傳一句話,李采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