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欣抖如糠篩,神經質一般搖著頭:“我不能死,我怎麼可以死。”
魏公公笑了:“你那樣對貴妃娘娘,怎麼可以不死。雜家勸姑娘還是識相點,彆等我們動手,那樣不體麵。”
賀蘭欣直勾勾地盯著白綾,眼裡的恐懼猶如實質,猛然間,她彷佛被紮到一般,跳起來往後躲,一直躲到角落裡,她尖著嗓子喊:“你們不能殺我,我舅舅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舅舅以後會——”
魏公公正等著賀蘭欣說下去,卻見她卡了殼,瞪著眼珠子不說了,立馬追問:“景陽王會如何?”
他當然知道司裡正在查景陽王謀逆一案,賀蘭欣又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如何不多想,莫不是她就知道景陽王有犯上作亂之心。
賀蘭欣閉上嘴,她不能說,說出來會壞了舅舅大計,可她不說,舅舅也不會救她。賀蘭欣陷入掙紮之中,一麵想豁出去什麼都說了,你不救我我也不讓你好過,另一麵到底還有一絲良知殘存。
冷不丁卻聽見對麵的魏公公問:“景陽王會謀反是不是?”
賀蘭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魏公公徐徐地笑了,這可是送上門的功勞:“來人啊,把她帶下去審問。”
悠悠轉醒的謝氏正好聽到最後幾句,如遭雷擊,飛身撲上去抱住賀蘭欣:“你們要帶她去哪兒,你們這是要利用蘭欣陷害景陽王,你們不能這樣陷害忠良。”
賀蘭欣驚恐萬狀,抱著謝氏不肯撒手:“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
魏公公不耐煩:“拖下去。”便有小太監和獄吏上來拖拽賀蘭欣和謝氏。
賀蘭欣硬生生被人從謝氏懷裡拖出來,謝氏隻覺得自己的心肝肺被人活生生掏出來,一想女兒可能遭遇的,再想娘家要是被按上謀反的罪名,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她苦苦哀求:“你們不能這樣,她還隻是個孩子。姬月,你們告訴姬月,要殺要剮衝著我來,是我對不起她娘對不起她,和蘭欣和景陽王府無關……”
然而任由她怎麼苦苦哀求,驚駭欲絕的賀蘭欣還是被拖走了。因為這一出意外,謝氏的白綾暫時用不上了,能多活幾天的謝氏卻沒有丁點喜悅,她寧願剛剛和女兒一起死了,起碼不用生不如死。女兒被抓走,肯定會麵臨嚴刑拷問,武德司的人會把她屈打成招,讓她指認娘家謀反,而被按上謀反的娘家會麵臨滅門之禍。恐懼和絕望塞滿了心臟,謝氏恨得牙齦咬出了血,姬月,她好狠啊!
此時此刻,謝氏悔不當初,當年自己為什麼要看上賀知年這個男人,不然也就沒有今日之禍。再退一萬步,她應該斬草除根的,是她太過輕敵,明知道姬月恨她們入骨,卻自以為是,從不覺得她能成氣候。偏偏她就成了氣候,不僅能攪得賀家雞犬不留,就連娘家都難逃她的魔爪。
濃烈的悔恨在謝氏胸腔內翻滾,情緒激動之下,謝氏生生吐出一口鮮血來。
且說賀蘭欣,她當然不是什麼硬骨頭,更對舅家的陰暗報複心理,稍微一動刑,就承認她知道景陽王府會謀反,隻是怎麼知道的,賀蘭欣找不出一個好的借口。武德司的人哪裡允許她糊弄過去,再次動刑。
沒兩下,賀蘭欣就把自己那點底子說了出來,頗有點破罐子破摔,反正要死隻求死前少受一點罪。
可沒人信,死而複生還是複生到多年前,尤其還牽扯到什麼皇貴妃居然嫁給了已經死掉的魏停,還當了皇後,起義暴.亂,宮變,亡國,改朝換代……簡直是找死。
居然如此調戲他們,魏公公神色一厲,大刑伺候。
賀蘭欣開始生不如死,頭一次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死而複生,不然,就不用遭這種非人的折磨。
賀蘭欣被嚴刑拷打成了血人,還是不改那個說法,魏公公氣了個半死,這是發癔症了吧。這種證詞,讓他怎麼交上去,這可牽扯到皇貴妃,還扯到亡國,傳到皇上耳裡,隻怕他這腦袋都要不保。
出於無功也不能有過的心理,魏公公並沒在證詞上體現這些無稽之談,隻寫賀蘭欣是無意中偷聽到景陽王和人密謀造反一事。什麼是無中生有,這就是了。
魏公公滿意地看著按了賀蘭欣手印的證詞:“送她上路吧。”既然不想讓人知道賀蘭欣那些駭人聽聞的癔語,那這個人就不能活了,反正本來就是被賜死的人。
猶豫了下,魏公公還是告訴了姬月,就當個樂子哄貴人高興,想必皇貴妃是樂見她那異母妹妹倒黴受罪的。
姬月瞠目結舌,魏公公覺得賀蘭欣說的是瘋言瘋語,她卻不這麼覺得,蓋因賀蘭欣提到了一年後的那場大洪水。
怪不得突然改變主意要嫁魏停了,合著是想吃回頭草當皇後呢。嘖嘖,姬月十分同情素昧謀麵的魏停,要賀蘭欣不重來一回,他妥妥的人生贏家,偏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被賀蘭欣這個廢物看上,被帶衰了。
賀蘭欣之廢,絕對是姬月平生之罕見,一個重生的居然能混成這樣,真是廢的夠可以,白瞎了這樣天賜良機。想想,也不能全怪賀蘭欣,畢竟重生,隻是多了一段記憶,又不是脫胎換骨,廢物重生了照樣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