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株破土而出的多肉植物長得太好看了,幾乎像是個藝術品。
瑩潤飽滿的葉片呈現微微半透明的狀態,內裡像是有蔚藍色的海水在緩緩流動,質感和光澤跟它曾是種子時的狀態相似,像是藍色的琉璃,看起來雖然清冷,但一觸碰又會發現它不僅溫暖還極富彈性……
“……現在怎麼辦?”丘禾望著眼前的藍色多肉十分不知所措。
“要不然……”柯基犬深吸一口氣,目露凶光,“拔掉汪!”
“不行!”
丘禾一把摁住柯基基伸過來的兩隻肉爪子:“這是謀殺吧!”
“要隻是沒有編號的種子也就算了,這會兒人家都出芽兒了,我們再給拔了,跟謀殺有什麼分彆?”丘禾將柯基犬的爪子推回去。
藍藍星的星際律法對生命是有明確定義的:種子在生命種植院獲得編號即承認其為自然生命,之所以用編號作為衡量標準,是因為默認沒有得到生命種植院照料的種子無法成活,但如果種子已成長為植株,無論其是否擁有編號,都享有星際公民身份。
這規則很好理解,和地球上的有些近似:嬰兒沒出母胎不具有自然人身份,而隻要出生,就是個獨立人了。
剛剛丘禾托著藍色種子時,能明顯感覺到它的律動,現在又直接發芽了,這分明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體,怎麼能隨意抹殺掉?
柯基犬垮下臉:“那麻煩可大了汪,在育兒田種植無編號的種子,要是被發現,咱倆都吃不了兜著走啊汪。”
不能拔掉,也不能被人發現。
丘禾苦惱的摸了摸藍色植物葉片上細小的絨毛,沒想到這棵植物像是被癢到了似的,整棵哆嗦著打了個抖。
“它動了!”丘禾驚詫不已。
普通的生命種子種下去,少說也要有個把月的時間才能動彈,之後要等幼崽從成熟的果實中掉落出來才能開口發出聲音。
而這棵出芽快就算了,就連動彈都比彆的崽動的急。
柯基基也很驚訝,在它漫長的汪生中還是第一次見到發育這麼快的種子:“總感覺這不是我們藍藍星的物種啊汪,天狗知道那隻變態的機械鳥是從哪兒叼來的種子汪……”
丘禾沉吟了一會兒,下定決心道:“它已經出苗了,我們拔掉就是犯罪,那就隻能先種出來,再做定奪。”
“你決定了汪?”柯基基問。
丘禾點點頭:“畢竟是條生命,它是無辜的,等種出來我們先確定它究竟是什麼物種,再考慮送養還是上報。”
柯基基轉頭瞄向藍色植物:“這樣也好汪,以免誤殺了一條生命,就算是外星異種,它也不可能一落地就有什麼殺傷力的汪,我們還有時間處理汪。”
“柯斯托洛夫斯基下士。”丘禾難得喊了柯基基的全名,他一臉認真的盯著柯基犬。
聽見這個稱呼和頭銜的柯基犬一下子就挺起腰,四爪著地,站得筆直。
即便現在疲遝,但在它的過去,是有那麼一段光輝歲月的,它為帝國的榮耀而戰鬥過。
“請你以帝國退役軍士的身份起誓,會與我一起保密,保證這條脆弱的小生命順利成長。”丘禾嚴肅道。
“汪!汪汪汪汪!”柯基犬用它種族獨有的語言以最高規格發誓,會和丘禾一起保護這棵脆弱的植物,直到幼崽落果。
小生命?脆弱??順利成長???
這是在說他嗎?
他堂堂星際帝國的太子,下一任的王位繼承人,藍藍星的最強戰力……他脆弱嗎?他小嗎?
說什麼都行,是個男性被說成“小”終歸不會開心!
蘭沂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而混沌的夢。
在這個夢裡他的感知一直很模糊,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仿佛在一片汪洋裡浮浮沉沉。
有一瞬,周圍的環境氣溫似乎在驟升,被灼燒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滅頂的危機讓他戰意飆升,好在後來那種熱度消散了,他好像飛了起來,有呼呼的風不停歇的拍打著他……
顛簸了很久後,他感覺到一片柔軟,像是一隻無比溫柔的手,將他托起,置於掌心。
這隻手讓他覺得十分舒適,手掌皮膚的彈性和溫熱讓他流連不已,比他寢殿內那張專供王族休憩的床榻還要舒服百倍,甚至還不斷散發出陣陣甜美氣息。
正陶醉著,那隻手忽然抖了一下,他墜落了,身體在急劇下墜,落入一片鬆軟潮濕的黑暗環境中。
……這是什麼地方?!也太悶了吧!
他奮力的舒展,想辦法從這片壓抑的空間中探出身體,他想去尋找那隻手的主人。
“噗”的一下鑽出來,好容易再次見到光明。
蘭沂:……
誰能告訴他這隻是另一個夢境……
為什麼他會變成一棵肥厚的多肉植物啊喂?!還有,裹住他下肢的這些黏答答的東西是什麼??
尊貴的太子殿下並不知道,在他腳下的正是生命種植院的核心黑科技所在——高密度合成培養土。
雖然看上去和普通泥土的顏色很像,但真正接觸就會發現,這些培養土的質感很像史萊姆,黏黏彈彈,能拉伸延展,是專門用來培育生命種子的,整片土地還散發著淡淡的奶香。
有種被芝士奶酪活埋的感覺……
“它又動了汪!”柯基基率先發覺藍色植物的異狀。
丘禾摸摸下巴:“它好像是在抖,會是冷還是怕呢?”
柯基基抬起爪子輕輕撥了一下葉片:“也許是在笑吧汪?”
蘭沂:!!!
身為帝國太子,居然被智犬摸了頭,這絕對可以成為他人生最大的汙點了,沒有之一。
蘭沂深深的做了一整套光合作用,儘力讓自己平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