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
遊雲在打開房門後微怔了一下。
他以為是蘇謙有東西落下了回來拿,結果居然是快十年沒見的老朋友。
冼望星的長相是鋒銳而有攻擊性的,眉眼深刻,頭發也短,近乎板寸的模樣,他是國內百米項目上少有的步幅型選手,身高腿長,高度直逼190,這會兒一臉凶相地站在遊雲門外,看起來簡直像是要破門而入的強盜模樣。
遊雲看了眼冼望星這副樣子,沒忍住笑了下,站在門外的冼望星臉色又更黑了一些。
“你還記得我?我以為你早就忘記我了。”
冼望星仍舊擰著眉頭,在敲門之前他還有些猶豫,但在敲開門之後,看到遊雲,他心裡一麵是重新見到老朋友的慶幸,是當初一起誌同道合的夥伴仍舊還在的喜悅,也有當初遊雲不告而彆的不爽。
遊雲打開房門,將冼望星放了進來:“進來坐坐吧。”
說著,遊雲起身,在房間裡找了找,也沒什麼合適的飲品,就還是隻給冼望星倒了一杯涼白開。
冼望星進了遊雲的房裡,掃了掃他房間裡的擺設,就是國家隊標準配套的教練宿舍裝修,桌上放著台筆記本電腦,邊上還疊著一摞的書卷資料,房間裡有兩張桌子,另有一張桌子上架著遠程視頻用的東西,還擺放著部分高中的教材。
在今天來找遊雲之前,冼望星腦子裡記得的還是當年那個遊雲,自由張揚,在百米的賽道上可以輕鬆地碾壓他的身影。
一晃十年過去,剛剛遊雲打開房門的時候,他一時竟都沒能認出那是遊雲。
他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溫柔斯文,身材有些瘦削,那個腰,冼望星都覺得自己一不小心能把他腰給折了。
遊雲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也是遊雲這副溫溫柔柔的樣子,讓他一開始想要罵出口的話又都重新咽進了肚子裡。
“來吧,喝口水,我這裡的飲料不適合你喝。”
遊雲將涼白開遞到了冼望星的手裡,然後徑自坐回了房間裡的椅子上,將另外一把給蘇謙上課時坐的椅子留給了冼望星。
冼望星原本不想聽話的,但在遊雲的注視下,他還是坐到了蘇謙的那把椅子上,然後又不知道說點什麼,隻能悶頭喝著涼白開,沒兩口就將手裡的杯子喝空了。
遊雲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冼望星的這副樣子,沒忍住笑了下,在他把杯子喝空了將要陷入尷尬時,遊雲忽而開口道:“我回來了,對不起。”
這話一出,冼望星僵了一下,然後道:“你還記得?”
遊雲笑了笑:“我記得。”
當年是遊雲先被破格選拔進入國家隊的,他和冼望星兩人約定,之後要一起進入國家隊,在國際賽場上一爭高下,共同為國爭光。
結果是遊雲先逃走了,成為兩人之間的那個逃兵。
冼望星原本是想要來怒罵一頓遊雲,但踏進房門之後,他忽然又不知道能說什麼了,在遊雲說出那句‘我回來了,對不起’之後,他所有的聲音也都被沙啞咽下。
雖然和當年的約定並不相同,雖然成長到的道路也有所區分,但是他們終究還是在這一條共同的道路上重聚了。
一個是運動員,一個是教練。
他們仍舊重聚在國家隊,就像是當年約定的那樣,為國爭光。
冼望星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自己該再說點什麼,他忽然想起,之前他的主管教練邢遠誌曾經跟他提及,說是國少隊有個叫蘇謙的小孩兒,指出了他當時最新側跑視頻的多項缺陷,還提出了調整他跑姿落點經常性靠前的改進方式。
“蘇謙之前指出過我的跑姿問題,是你跟他做的分析?”
“跑姿問題?”
遊雲怔了下,很快明白了冼望星說的是什麼,汪亮在他進到國少隊後,多次跟他提起過蘇謙在短跑之外的天賦。
於是他搖頭道:“不是我,蘇謙提出你跑姿問題時,我還沒進入少年隊,這應該是蘇謙他自己發現的細節。”
“蘇謙他的觀察能力和模仿能力都非常驚人,這是他個人的絕對天賦,觀察和腦內重構,他的腦內模擬能力十分強大,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樣鍛煉出這種能力的。我跟他哥哥聊過,據說,蘇謙從小就在大量觀看各種短跑經典賽事。”
“包括他現在的所謂‘預言’能力,在他小的時候就曾經有過類似的表現,在觀看比賽時,會指出他認為哪個選手能夠取得勝利。”
冼望星聽到這裡,也有些驚奇。
這話題兩人就聊到了這裡,冼望星與遊雲十年沒見,借著一口氣殺來想要質問遊雲,最終卻也沒能質問成功,有心想要問問十年前遊雲為什麼那麼徹底地不告而彆,但許多話,少年時候問得出口,現在知道了身在頂尖這個位置的負擔後,冼望星卻又問不出口了。
冼望星沒坐多久,就先離開了,但在離開之前,他猶豫了下,還是回頭看向遊雲。
“你這一次,不會再無緣無故跑掉了吧?”
遊雲淺淺地笑了下:“放心吧,不會了。”
之後一段時間的訓練,一切如常。
雖然‘蘇謙的教練是曾經隕落的短跑天才遊雲’這件事已經人儘皆知,但是教練和運動員畢竟是兩碼事。
有人擔心遊雲有沒有資格教導蘇謙,但在有知情人曬出遊雲的學曆和布萊斯學院的交流學習經曆後,就不再拿遊雲的資格說事了。
國家隊的冬訓也進入到了穩定的狀態之中。
國家隊,200米與400米短跑共用的室內訓練場管中。
遊雲正在盯著蘇謙的訓練,當然,不隻是他,邊上還有助理教練也在幫忙,特彆是在進行力量訓練時,蘇謙身邊一定會有至少一個助理教練在虛扶著器械,防止蘇謙在訓練過程中意外脫力,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