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殿下喝止後,福斯不禁蹙緊了眉頭。
小殿下認識這個膽大妄為的狂徒麼?
意識到這點後,即使他投向這個陌生男人的眼神裡依然充滿了凜冽的殺意,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聽從命令。
他沒有嚴厲地逼迫對方拔劍決鬥,而是當場還劍入鞘,慢慢地收斂了周身的殺氣。
但那森然的目光,仍然像利刃般刺向了賴在奧利弗懷裡的男人。
“好了,我親愛的金啊。”
奧利弗著實在捏了把無形的冷汗。
……也不知道為差點試圖弑神的福斯捏的,還是為差點穿幫的貓貓神捏的。
雖然他並不認為,身為人類的福斯會具備能傷害到神祇的能力,但隻要想象著貓貓神或許會受傷的可能,他就感到心神不寧。
要是神祇進行反擊的話,福斯也將落入極其危險的處境。
他當然不願意看到雙方起任何衝突。
隻按照金發領主的吩咐,收起了醒目的貓耳和大尾巴的貓皮神祇,這次無疑是第一次以神軀的原本模樣出現在萊納人麵前。
不管是黃金般燦爛貴重的金發,還是神祇那俊美無儔的容貌,都讓祂在瞬間成了四周人的視線焦點。
祂卻毫不在意。
祂對其他人偷偷投來的眼神一無所知,對福斯剛才散發出的危險殺意也沒有察覺。
難道一隻慵懶趴臥著的老虎,會去在意渺小的螞蟻對它的情緒嗎?
當然不會。
他們根本不可能威脅到祂。
純淨裡帶著天然傲慢的神祇,眼裡自始至終隻有奧利弗。
而被夾在兩者中間的奧利弗,則十分難受。
他一邊佯裝寬慰懷裡差點壞事的貓皮神祇,一邊以眼神安撫著旁邊對貓皮神祇虎視眈眈的福斯,故作傷感道:“這麼久不見,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貓皮神祇不知道具體該做什麼反應,隻老實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昨晚奧利弗在床上已經說過了,當祂不知道回答什麼的時候,隻要順著他的話“嗯”就好。
“福斯,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終於把黏人‘金燦燦’從身上扒拉開後,奧利弗艱難地頂著祂幽怨的目光,若無其事地看向眉頭緊皺的管家先生,低聲撒起了謊:“這是我二王兄的……嗯,他叫‘金’。”
二王子的子嗣?
福斯敏銳地察覺出了小殿下話裡的暗示。
他當然不可能記得這號根本就沒有存在過的人物,但卻對小殿下的話深信不疑。
他掌管著公爵宅邸裡的絕大多數事務,就算能力再卓越,也不可能真的對奧利弗做到形影不離。
就好像那位行事荒誕的阿特男爵,就曾經成功地鑽了他防範裡的疏漏,好幾次接近了奧利弗。
這位叫‘金’的俊美青年,當然不可能二王妃生下的孩子,恐怕是更早時期、那位風流多情的二王子與哪位有夫之婦偷/情後誕下的私生子吧。
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做到逃過新王凱麥倫的屠/殺的。
“他好不容易逃出了王都。”奧利弗繼續小聲道:“我必須替二王兄為他提供庇護,收留他。”
福斯抿了抿唇。
他盯著這個明明生得人高馬大,心智卻像是孩童一樣,還對小殿下無比依賴的青年,心裡始終對那個說法半信半疑。
哪怕他從不懷疑,或者是從不願意懷疑小殿下……但小殿下總是太善良,低估了謊言的厲害。
這頭顏色純正明亮的金發,深刻俊美得無可挑剔的五官,天生的威儀,都的確從某種程度上證明了他體內極有可能流淌著高貴的王室血液。
但是,那位名聲一向糟糕的二王子,可一點都稱不上俊美。
尤其……
福斯的目光落在那件分外眼熟的鬥篷、紋路也與小主人的無比接近的紋徽上,心裡漸漸湧現出另一個猜測來。
抱著那個不可思議的猜想,當奧利弗與‘金’說話時,福斯便在一邊靜靜地觀察著。
等奧利弗將滿臉不情不願的‘金’塞進客房,讓他先在裡麵洗個澡再出來時,福斯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殿下,”福斯將嗓音壓得極低,飛快地問了句:“‘金’是陛下的秘密血脈嗎。”
色澤與小殿下的如出一轍、也與先王妃極其相近的漂亮金發,英俊的容貌,天生的氣場。
即使淪落到連一名隨侍的仆人都沒有帶來,除了身上的衣物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財物……可那件鬥篷,他卻是記得的。
他的小殿下,就有一件製式和用料上都幾乎一模一樣,隻有點綴用的金線粗細上存在細微差彆的紫色鬥篷。
但小殿下的那件,可是老國王親自賜下的。
還有徽章的紋路……也與小殿下的十分相像,大部分畫紋都與王室的重疊。
這幾點結合起來,與其說‘金’是那位不著調的二王子某位僥幸逃出生天的血脈,倒更像是老國王一直對外隱藏的私生子。
因為十分看重,所以對外從不公布,卻還是忍不住讓最心愛的幼子去親近。
——哪怕再聰明敏銳,福斯也不可能想到,它們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相似處,是因為神祇直接照著奧利弗的衣服和徽章來變的緣故。
要不是奧利弗的提醒,祂出自私心,恐怕會把衣物和徽章都變得一模一樣,而不是在細微處上做一些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