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感到有些困惑不安。
……明明受到傷害的“人”,並不是奧利弗最喜歡的“萊納人”啊。
當祂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已經很自然地握住了奧利弗的手。
祂稍微遲疑了下,還是順應本心,湊近了去,很輕地親了親那微微皺起來的眉心。
每次奧利弗這樣對祂時,祂的心情都會很好。
希望奧利弗,也會因此高興起來。
奧利弗微訝地睜開了眼。
他聽見這位一點不覺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的神祇,笨拙又認真地說著安慰的話:“不要……不要難過,奧利弗。”
祂一字一頓地說:“我會用神力,一直保護你的。”
“謝謝你的安慰。”
奧利弗輕輕地笑了笑:“我沒事,隻是想稍微休息一下。”
死者不可複生,生者則還麵臨著嚴峻的考驗。
明天起,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失去了唯一有些見識的首領和副首領的指揮,城堡裡的叛軍,就完全成了烏合之眾。
哪怕拿著精良的武器,也不懂得使用。
在氣勢如虹的萊納軍麵前,他們像受到驚嚇的老鼠般到處竄動著,哀哀求饒,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一張張臉褪去了張牙舞爪、殘忍冷酷的外皮,就像是重新變回了當初那個在管事的鞭子下畏畏縮縮、隻能抱著腦袋無聲流淚、怯弱無比的奴隸。
可曾經溫柔地接納了來自奧爾伯裡的難民的萊納領主,並沒有對他們痛哭流涕的求饒給予一絲善心。
——那一張張看似可憐的臉背後,是滿手罪孽的鮮血,和一顆恃強淩弱、卑鄙無恥的心。
唯一擁有原諒他們的資格的人,已經被他們割斷脖頸、推下城牆,摔成了一灘灘麵目全非的肉泥。
對他們的懲罰,就和對他們的審判一樣快:全部死罪。
奧利弗破天荒地沒有選擇相對來說是最“仁慈”的絞刑,而是采取了殘忍的“斬首”的形式。
引起奧爾伯裡城叛亂的這群人的血淌了一地,而他們的屍體和首級一起,被丟進了一個由奴隸挖好的大坑裡。
一隻隻火把被丟了下去。
作惡一時的叛軍們,就像是當初被他們親手焚燒殆儘的農地裡的莊稼那樣,被熊熊烈火給徹底吞噬了。
為了防止疾病的傳播,那些不幸的女性的屍體,以及被遺棄在城鎮裡的大小房舍中、一直沒人去管、任由發臭的自由民的屍身,奧利弗都派人收斂起來。
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對已經腐化的他們的身份一一進行辨識區分。
就隻能埋在一起,安放在一座巨大的慰靈石碑下。
奧利弗希望,要是逃難去其他城市的奧爾伯裡幸存者,哪天真的回來的話……至少能有個能祭奠家人的地方。
“奧爾伯裡城在短短一天裡就被萊納軍徹底征服”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萊納城。
而美麗的神使領主為了那群命運悲慘的女性而憤怒,在貓貓神的庇佑下,用那把被賦予了神力的神奇十字鎬敲碎了堅固無比的城牆、打開了進城的通道的具體細節……也一下被傳遍了。
經過一整個冬天的時間,已經漸漸融入到萊納城中,活動範圍也越來越大的奧爾伯裡人,都一下愣住了。
他們當然是沒有資格進入衛兵隊的,這次出征的消息,他們雖然早早聽說了,但除了對偉大的貓貓神祈禱外,並沒有任何能做的東西。
而且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是親眼看著親人被叛軍殘忍地殺害了的——能逃的早就逃了,逃不掉的,他們的親人們也做好了凶多吉少的心理準備。
即便這樣,他們還是忍不住牽掛著曾經的家園的動靜。
領主大人……真的勝利了?!
“那麼快!”有人喃喃道:“明明才出發沒幾天啊!”
“我可是聽說,偉大的奧利弗殿下隻用了短短一天時間,就連城鎮帶城堡都拿下來了!”
“我們該這麼辦?我們是不是要被送回去了?”
“我在這裡過得好好的,已經不想回去了……天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次!太恐怖了!”
他們暫時沒有心思乾活了,都在急切地議論著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
很快地,治安官凱恩騎士就帶著管事們來到了他們的居住地,正式宣布了“隻要身上沒有背負萊納債務的,都可以隨時回歸奧爾伯裡”的消息。
讓凱恩有些意外的是,聽到這個理應是大好消息的人們,臉上並沒有露出多大的驚喜和迫切。
他們麵麵相覷著,神色滿是忐忑不安。
最後是簡納羅站了出來,鼓起勇氣詢問:“尊敬的治安官閣下啊,我們,能選擇不回去嗎?”
凱恩微微挑眉:“可以。但你們最好想清楚了——回去奧爾伯裡的話,你們還是奧爾伯裡的平民。但留在萊納的話,可不能直接獲取萊納自由民的身份,而必須要先通過貓貓神的考核。”
這話一出,不少猶豫不決的奧爾伯裡人,就忍不住傾向於“回去”的選擇了。
簡納羅年輕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退縮,堅定地問:“請問會是什麼樣的考核呢?”
凱恩遲疑了下。
……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