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奧利弗也絕對是說到做到——他既然決定要替斯拜爾背下殺死俘虜麥肯納伯爵的黑鍋,就徹徹底底地背下了。
那天在場的人裡,原本就隻有他的貓貓神,和在不遠處守護的兩名騎士護衛,後來雖然又多了福斯和諾亞這兩個知情者,但都是他完全能夠相信、或是完全能夠掌控的人。
除了那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的人外,這個秘密就將被徹底掩埋了。
“以愛治國,還是以恐懼治國?”
這個一度讓奧利弗迷惘的問題,在這裡得到了清晰的答案。
城堡仆人們並不發自內心地愛戴麥肯納伯爵,但絕對畏懼他。
懼怕他的喜怒無常,懼怕他的殘忍冷情。
一直懸在頭上的利刃陡然被移除,與其說他們對原主人的被害感到憤怒不滿,倒不如說他們是發自內心的迷惘。
麵對態度比較和善的新牧羊犬,溫馴的羊群在明白自己的處境前,就已經自動自覺地選擇遵照他們的指示去行動了。
相比起來,具備較高的身份地位,通過侍奉麥肯納而獲取過較多利益的那極少部分人——這次對戰中被俘虜的那二十幾名騎士,則表現出了更多的不滿。
而關於他們的處置方式,福斯的給出的建議也很乾脆。
“秘密處決?”
奧利弗怔了怔,看向眼也不眨地說出這個提議的管家先生,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當然不。”
隻是因為騎士不願意真心歸順自己、就揮起屠刀的話……
他可不是嗜殺成性的魔鬼。
福斯自然也不是。
會提出這樣直接而血腥的建議,純粹是因為他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絕對維護奧利弗利益的立場上,且清晰地看到了騎士們不願歸順、甚至還想討價還價的態度。
對小主人的抗拒,他也絲毫不感到意外,並且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那就將他們關押至死,或者等到他們的親屬送來足夠的贖金吧。”
奧利弗眨了眨眼,盯著神色泰然的福斯看了會兒,忽然失笑道:“福斯,你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吧?”
“是的,殿下。”
麵對小主人的質疑,被揭穿原本目的的福斯還是一派坦然,甚至略帶驕傲地誇讚道:“能輕易看穿這點,真不愧是我最英明的主人,最受神眷的使者。”
福斯清楚,要是他直接提出“將騎士們幽閉至死或是等候贖金”的話,心慈手軟的小殿下,說不定還要猶豫許久,甚至想著無償釋放那些不知道感恩的俘虜。
在能力允許的情況下,他當然不會允許有著傷害小殿下的意圖和能力的仇敵,在外麵自由遊蕩。
哪怕對有神眷的殿下而言,會被普通人傷害的可能性顯得微乎其微,那畢竟是能夠遇見的危險,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的。
殿下不可能同意殺死那群隱患。
但要是向殿下提議將那些人全部殺死,再在被拒絕後,提出將他們一直關押的話……殿下極有可能就會答應下來了。
小殿下的溫柔善良,是能讓他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甚至經常感到著急擔憂的。
卻又堅決維護。
這份美好,絕對不能成為邪惡的敵人攻擊小殿下的空隙。
奧利弗無奈地看著坦坦蕩蕩地維護著他,並且將所謂的開窗理論運用的爐火純青的管家先生,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順著對方的話說道:“你說得對,福斯。在一切穩定前,我必須慎重。”
他的話音剛落,福斯的心情,於是就一下好起來了——以幾乎所有人都肉眼可見的程度。
“尊敬的殿下,您不必可惜錯過的戰力。”律己律人都同樣苛刻的前騎士長,心情極好地說:“即使他們真願意獻上忠誠,以他們那乏善可陳的資曆和能力,也完全不配侍奉在您的身邊。”
福斯確實是發自內心地這麼認為的。
當老國王還在時,近乎溺愛著如天使般美麗純潔的幼子的他,可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從王宮禁衛軍裡篩選出幾名精銳,填充進奧利弗公爵身邊的騎士團裡。
可以說,在那場突如其來的政變之前,整個王都……不,甚至是整個王國,規模最大也最出色的騎士團,除了直接聽命於國王的神聖騎士團外,就是侍奉奧利弗的公爵騎士團。
是能力最優越的,也是血統最純淨的護衛力量。
要不是老國王的離奇暴病,讓神聖騎士團根本沒有時間做出反應,就被攻入王宮的卡麥倫靠人數優勢強行攻散的話……
“那一切根本不該發生。”
想到小殿下被驅趕、被掠奪的那一幕幕場景,一直對這點耿耿於懷的福斯,不禁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著。
幸好。
他最親愛的小殿下,並沒有就此一蹶不振,自暴自棄。
在以前最讓人稱頌、陶醉不已的美麗容貌外,這次驚豔所有人的,是那聖潔無暇的炳耀靈魂。
“我已經將您的指示寫入信件,寄到王都各處了。”福斯一向緊抿的唇角微微上揚,罕有地露出了明顯的喜悅之情:“請您耐心等候一段時間——一定會很快得到回複的。”
福斯無比篤定。
從被迫離開殿下身邊的那一刻起,就懷抱著渺茫的希望,對回到殿下身邊的那一日翹首以盼的騎士們,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和推辭。
當初由國王陛下親手選□□,真正絕對忠誠於殿下,哪怕遭受再多坎坷也一往無前的精銳騎士,很快就會重聚在小殿下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