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山島的深秋來的雖然慢,卻很急。
好像剛跟夏天的炎熱告彆,就馬上進入了寒冷的懷抱。海島上的夏天比外麵熱,海島上的冬天也比外麵更冷。
湘城離山城實?在是太遠,當初林桃跟著李成?蹊來海島的時候,又正是夏天,等到?天氣?涼下來之後,林桃才發現,家裡竟然沒有厚棉花被。
林桃原本?是想趁著天氣?好,把家裡過冬的被子拿出?來曬一曬,到?時候等天氣?真涼下來了,也好直接蓋上。
結果把家裡放被子的櫃子翻了個遍,也隻見?到?一床不太厚的棉被。
一問李成?蹊才知道,原來李成?蹊過冬就是蓋這床棉被的。林桃震驚又無奈,她真不知道這麼?薄的被子要怎麼?過冬。
隻能安慰自己說李成?蹊是個大男人不怕冷,但是她不行,她的體質屬於不怕熱但是怕冷的人。
夏天時李成?蹊沒次回來都流一身的汗,但是她很少流汗,除非像上回那樣?跟著陳水芬、徐玉婷她們一起去趕海。但是冬天就不一樣?了,她要蓋厚厚的被子,否則肯定冷得沒辦法?睡。
李成?蹊第二?天就去了趟供銷社,打算買點棉花給林桃做一床厚棉花被,可惜供銷社今年沒進棉花。
李成?蹊就想彆的主意,打算等哪個戰友要出?島的時候,讓他們給帶些棉花回來。
隻不過還沒等到?戰友出?島,就被陳水芬知道了這回事。
陳水芬拉著林桃說:“林老師,你要買棉花啊?咋不跟我說啊,我知道哪兒有賣棉花的!”
趁著周末放假,林桃就和徐玉婷跟著陳水芬一起去買棉花。
徐玉婷家裡有棉被,自己過冬的衣服也有不少,現在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正好趕在明年夏天的時候生下來,暫時也不用?給孩子做厚衣服,倒是不缺棉花做什麼?。至於她為什麼?也跟過來?那是因為她自己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了。
這陣子王元亮出?海巡檢了,徐玉婷一個人在家裡可悶壞了,平時想要找林桃吧,林桃還得在學?校上課,她就隻能在家裡看看書,或者是去陳水芬家裡跟她說說話。
這會兒也不嫌陳水芬話多得像老母雞了,
隻愁沒人跟她說話。
三個多月的身孕,徐玉婷的肚子已經有了變化,微微隆起了一些。但是穿上寬鬆的衣服,不仔細看的話還看不出?來。
林桃緊張她,走在路上的時候都是挽著她的胳膊走的,就怕她不小心摔了。
陳水芬對這兒熟,由陳水芬帶路,來到?一戶房屋簡陋的人家門口?。這兒漁民的的院子不像家屬房那樣?是用?磚頭砌的,而是用?籬笆圍成?的。
站在外麵,可以看清楚院子裡的情形。
這戶人家的房子雖然年久未修顯得簡陋,但是打理?的卻乾乾淨淨。
“妹子,妹子!”陳水芬朝著院子裡叫了幾聲。
屋內很快就有了動靜,一看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走出?來,應該是認識陳水芬,見?到?她之後笑了笑,趕緊來給他們開門。
女人紮了兩?個辮子,再在後腦勺上盤起來,顯得乾淨利落。
她身上穿的衣服雖然不夠新,但是勝在乾淨,臉上的的皮膚雖然稱不上多白,但是也不像這兒的漁民那麼?黑。
女人見?林桃和徐玉婷打量著她,朝她們笑了笑,請她們進來:“請進,你們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們倒水。”
“不忙不忙。”陳水芬叫住她,“妹子,你這兒還有沒有棉花?我記得咱海島上就你種的有棉花是不是?”
女人點點頭:“有的,不知道大姐要多少?”
陳水芬:“我不要,是我這位妹子要,她要做床厚被子,供銷社沒棉花,我就帶她來你這兒看看。”
接著便是林桃和她交涉,女人挺好說話的,見?林桃要的多,就跟她說今年她家種的棉花沒那麼?多,但是去年還剩了些棉花,要是林桃都拿走的話,做一床棉花被肯定是足夠了的。
而且舊棉花能給林桃便宜一些。
林桃見?女人好說話,恰好自己也的確需要棉花。去年的舊棉花成?色也不錯,混進今年的新棉花裡,也看不太出?來,到?時候做成?棉被,蓋著應該也暖和的,便都要了。
棉花不是用?錢買的,而是用?糧票和油票換的。
恰好林桃現在兼任數學?老師,拿了兩?份工資,各類票也是拿雙份的,所以給票的時候十分爽快。
其實?
她和李成?蹊每月的票都用?不完,有時候也會攢下來有些寄給遠在湘城的林常海和方姨。
不過林常海其實?不太需要這些票,他是工人,每個月也都有票。說是寄給他們兩?個,實?際上大多都是給了方姨去了。林桃心裡也都明白,但她把方姨早當成?了半個媽,沒覺得把他們攢下來的票給方姨有什麼?不對。
李成?蹊就更加不會說什麼?了,他對這些事情一向都是很支持的。
他每個月的津貼在他兜裡沒焐熱就會上交到?林桃手裡,家裡的事情全?都由著林桃做主。
換好了棉花,林桃又在院子裡看了看,這院子裡種了菜,還養的有雞和鴨,還有羊,竟然還養了兔子。兔子剛下了一窩小兔崽子,一個個都縮在母兔子的懷裡。
林桃和徐玉婷都看得稀罕,恰好那女主人見?她們兩?個喜歡,便問他們要不要兔子,可以給她們一人送一隻。
林桃和徐玉婷都沒好意思,哪兒能白要彆人家的兔子?
不過女主人卻說沒事的,兔子下崽特彆快,前不久剛生了一窩,現在又生了一窩,家裡養不了那麼?多兔子,都是送給附近人家了,她們要是喜歡的話,拿一隻也沒事的。
見?她這麼?說,林桃和徐玉婷這才各要了一隻兔子。
不過這兔子才剛下崽,現在就抱走不好養。女主人說最好再等一個星期,等出?了月子兔子不用?喝奶了,比較好養活。到?時候她們來拿,或者她給她們送過去,都行。
至於陳水芬沒要,她說她要是抱隻兔子回去,保證在她家鄭紅星那個小兔崽子的手下活不過三天就得被活活掐死,就不謔謔兔子了。
走的時候,女主人送了他們一段路,到?了岔路口?才回去。
路上,林桃忍不住問陳水芬:“大姐,剛剛那個大姐也是嵊山島的人嗎?”
陳水芬搖搖頭:“你說她啊?她哪裡是島上的人?她叫鐘靜,她男人是個□□,被下放到?這兒來的。你可彆看她現在這樣?啊,實?際上人家可有來頭了,還是個大學?生呢。不過就算是大學?生也沒用?,到?了這裡,也隻能跟這兒的漁民一樣?去出?海打漁。”
林桃聽罷,心道難怪呢。
難怪她在鐘靜家中的時候,發現她家桌子上放了厚厚的一遝書。還真是有學?問的人,走到?哪兒都愛看書。
同時又為鐘靜感到?可惜,好好的一個大學?生,隨著丈夫下放到?了這裡,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林桃想著這些的時候,心中便開始琢磨起了另一件事。
現在他們學?校這麼?缺老師,那麼?能不能讓鐘靜去學?校教?書呢?
不過她目前隻是這樣?想想,事情能不能辦成?不知道,暫時不打算跟陳水芬和徐玉婷說這事了,林桃打算下次去找楊愛黨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