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隔得不算近,謝橘年也能發現沈易北臉上的神色很難看,不過站在他對麵的那個管事臉色更難看,更是趁著沈易北不注意的時候,用袖子胡亂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拚了!這天都快黑了,她總不能在這荒廢的園子裡過夜吧?更何況她是說過少去正院露臉,這兒不是正院,她也不算食言……
謝橘年抬腳朝著沈易北走去,隻是剛走沒幾步,卻聽見沈易北低沉的聲音,“……這件事我心裡有分寸的,你莫要對外人說,事關長寧侯府的名聲,若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完了!這下子是真的完了!
謝橘年這才覺得不對勁,沈易北要召見管事在書房,在正院哪裡不行,非得跑到這荒廢的園子來?
她,好像不該過來的!
好在這雜草生的很深,謝橘年一直貓著身子,要是不仔細看壓根就看不到她。
謝橘年一麵安慰自己現在還來得及,還來得及,躡手躡腳轉身就要走,可誰知道一腳踩到了枯枝上,那枯枝發出“哢哧”一聲來。
沈易北立即驚覺,揚聲道:“誰?是誰在那邊?”
謝橘年站直了身子,腆著笑道:“是我……不,是奴婢在這邊了,奴婢,奴婢迷路了。”
那樣子,要多諂媚有多諂媚,可不管怎麼說還是活命最重要!
沈易北冷冷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嚇得謝橘年一個激靈,下意識道:“我,我什麼都沒有聽到!真的,侯爺,你要相信我,我才來,真的是什麼都沒聽到,現在過來隻是想要問問您怎麼走出去啊,我,我迷路了……”
她怎麼覺得好像越描越黑!
謝橘年隻能苦著臉道:“侯爺,奴婢,奴婢是真的迷路了,根本沒有聽到您方才說了些什麼,如今我有半句虛言,定不得好死,奴婢敢以全家老小的性命發毒誓!”
“全家老小的性命?”謝橘年冷哼一聲,幾個跨步就邁步到了她跟前,捏著她的下巴,厲聲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你被買進府的時候就因為父母雙亡,如今你也隻有一個姐姐了,你這姐姐還是在老祖宗身邊當差的,你們姊妹兩人都是賣身進我長寧侯府的奴籍,這命都不是你自己的,你怎麼好意思用你們的性命發發誓?”
說著,他更道:“更何況你說你方才什麼都沒聽到,既然你問心無愧,那跑什麼?橘年,怎麼都這麼久了,你這騙人的功夫還是一點都沒有長進?怎麼今日就沒有說是老祖宗派你過來的?就算是撒謊,也得尋個好點的由頭才是!”
謝橘年不由得想起狼來了的故事,這騙人的次數太多了,也怨不得旁人不相信她!
如今她下巴被捏的很疼,仰著脖子看著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心裡卻是氣得直罵娘,“奴婢知道現在說什麼您都不會相信了,可奴婢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啊,要是侯爺不相信,不如殺了奴婢算了!”
要不然她的下巴遲早也要被捏碎的,她穿越而來最讓她滿意的就是這一張臉了。
沈易北譏誚道:“殺了你?我怕臟了我的手?更何況你是老祖宗身邊的丫鬟,我殺了你怎麼對老祖宗交代?”
說著,他的手這才鬆了,可眉眼裡的憎惡卻是愈發明顯。
謝橘年揉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那站在走廊下的管事已經朝著這邊走來,好像沈易北一聲令下,他就要殺自己滅口了。
她委屈,是真的委屈啊,“那奴婢怎麼做怎麼說,您才相信奴婢這次沒有撒謊?對,您是堂堂長寧侯府的侯爺,想要殺了奴婢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簡單,可用您的話來說,殺了奴婢臟了您的手,而且奴婢不明不白死在這裡,這長寧侯府上下定會人心惶惶……”
說著,她更是哽咽道:“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京城上下都知道堂堂長寧侯府死了個丫鬟,讓侯爺您的名聲放在那裡?讓長寧侯府的名聲放在哪裡?”
眼中帶淚,襯的她明豔的麵容更是帶了幾分楚楚可憐。
她可不是在使用苦肉計,也不是用的美人計,因為她是真的疼啊,到了現在還是覺得下巴又疼又麻的。
沈易北有一瞬間的晃神,總覺得眼前這人不是那刁鑽、撒謊成性的橘年,隻冷哼一聲道:“沒想到你嘴皮子倒是了得了!”
謝橘年試探道:“要不,您就放了奴婢這一次?”
沈易北不語。
謝橘年恨不得要抱著他的大腿哀嚎起來,隻道:“侯爺,要不您去哪兒找一味能夠讓奴婢成啞巴的藥來吧?”成啞巴總比死了好。
沈易北臉上的神色有些繃不住了,輕咳嗽一聲。
方才那管事更是上前,低聲道:“侯爺,方才我與您說那件事之前,還四處掃了幾眼,的確是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更何況,若真的殺了她,就會有更多的人察覺到今日的事情了,我看不如就放過這小丫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