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霧目光緊迫地注視著她的腳步。
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擊在了他的心臟上。
他有點兒緊張了。
若是霍文誠知道自己到了他家,會不會打草驚蛇,今晚的事情會順利嗎?
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霍妻等得有些不耐煩,失落地放下了手機,轉頭對樊霧說道:“樊董,他真的沒接電話。”
樊霧內心如釋重負,緊繃的嘴角慢慢鬆馳了,他表情鎮定地說道:“嫂子,我來找就好。”
客廳裡的何方,將山水畫掛回原處後,趕緊跳下來,把凳子挪回去,然後急溜溜地跑到門邊,跟做賊一樣提著牆側的那副畫,極小心極小心地拉開了門。
匆匆向樓下走去。
書房裡,霍的妻子不死心,放下手機沒多久,重新拿了起來,“不行,我還是給他發條短信吧,不能平白浪費樊董的時間,”她念念叨叨地,“樊董,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說說他。直播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得提前做好準備才對,怎麼能勞動您的大駕。”
樊霧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打電話,霍文誠的手機調到了靜音,可能接不到。可如果發信息,保不齊霍文誠在節目的某個間隙會看到,勢必會影響到他。
“嫂子……”
他向前走了步,試圖找出個理由阻止她,恰在這時,他握在手中的手機震了下,他抬起一看,就見何方發來了三個字:已出門。
樊霧內心的大石重重落下,他轉而走向書桌,抓起桌上的那個精巧的相框,說道:“嫂子,是我搞錯了,霍總讓我拿的是你們的家庭照片,這張正好。您不必發信息了,我馬上走。”
霍的妻子剛打了一個字,聽聞找到了,表情不知所措,“樊董要拿的,是我們的家庭照?”
樊霧笑容和煦:“是啊,都怪我太笨了,今晚腦子犯軸,把照片想成了畫,找這半天。”他晃了晃手中的相框,“我這就拿走了,回頭讓霍總捎回來。”
他抬步往外走,霍的妻子隨手將手機放到了書桌上,追著去送他。
客廳內,一切如舊,隻是不見了何方。
霍的妻子好奇地問:“何方呢?剛才還在這裡呢。”
“他等不及,先下去了。”樊霧走到門口,回頭叮囑她,“嫂子,直播節目非常重要,關係到霍總在大家心裡的形象問題,您就彆打擾他了,一切等節目結束再說,可以吧?”
樊霧這話完全是為霍文誠考慮,霍的妻子想了想,滿口答應:“好的,好的,樊董就放心吧。”
樊霧放心地下了樓。
坐在車裡的何方,表情緊張兮兮地,雙手握住方向盤,腦袋扭來扭去,一會兒瞟眼車子後排的那副畫,一會兒瞟眼四周,眼神緊張而警惕。
今晚的事情,太過刺激了。
如果所料不錯,這後排的畫,應該就是四千八百萬的真跡。
四千八百萬哪,簡直是紮到錢堆裡了。
他剛才可是提著四千八百萬從樓上跑下來的。
這麼貴重的東西,要是有人來偷可怎麼辦?
遠處,樊霧高大的身影踏著夜色緩緩而來,何方激動得喊:“董事長,董事長!”
聲音不大,車外的樊霧絲毫聽不到。
樊霧表情平靜地坐上車,何方激動得聲音都發顫,扭頭對樊霧說道:“董事長,快看,畫,畫,就是四千八百萬的那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樊霧輕輕嗯了聲,摁亮手機的照明功能,在畫上掃了圈。
他不是太懂畫,看不出什麼。
但心裡已經穩了,這應該就是四千八百萬的真跡了。否則,霍文誠根本沒必要藏在自家畫的後麵。
他滅了光,身子往後一靠,“去電視台吧。”
“好,好!”何方激動地轉過頭,去啟動車子。
樊霧濃眉一挑,囑咐他:“好好開車,注意安全!”
何方聳聳肩膀,聲音穩了幾分:“是,董事長!”
車子在夜色中疾馳。
靜默了一會兒,樊霧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用手摁壓著自己的眉心,低聲對電話那頭的金晴說道:“現在打開電視,看你們台的直播采訪節目吧。”
金晴正好坐在電視機前的沙發裡,聞言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打開了,電視裡,一身紅色禮服的蘇芳意,像春天裡怒放的玫瑰一樣,大大方方地坐在演播大廳裡。
而坐在她對麵的,赫然是陳東慧母女。
金晴討厭蘇芳意的這張臉,更彆提她的聲音了,她皺著眉頭問道:“陳東慧竟然接受采訪了?”
“嗯,你看著就好,還有,今晚除了你信得過的朋友家人之外,其他任何人給你打電話,你都不要接,有任何人問起玥玥,你都不用搭理。”樊霧頓了下,“玥玥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你好好待她,要尊重她的意見,認真傾聽她說的每一句話。”
金晴瞟了眼女兒臥室,“你為什麼這麼說?”
“她告訴我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金晴吃驚:“真的?她沒有撒謊?”
“沒有,畫真的在霍文誠家裡,就掛在一副畫的後麵。”樊霧淡淡說道,“我其實也是難以置信的,今晚我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去試試,沒想到,是真的。我現在無比慶幸,對於玥玥這個孩子,我選擇了相信她。”
如果不相信她,他與霍文誠之間,他暫時處於被動的狀態,他不可能漠視幾千萬的訂單不管。他明知霍文誠是在要挾自己,但,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而玥玥的話,卻給他處於低穀的狀態指明了一條陽光大道。
他豁然開朗,局勢逆轉。
“還有,”樊霧語氣低沉而嚴肅,“金晴,我非常認真地請求你,不要帶玥玥出國,讓玥玥在我身邊長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