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在家裡休整了三天,蘇芳意終於出門了。
人跌倒了不怕,重要的是要站起來。
蘇芳意不信自己爬不起來。
她出門的第一件事,是去了看守所。
不摔這次跟頭,她還記不起霍文誠這號人,可當她重重一摔之後,她莫名其妙就想到他。
同是天涯淪落人。
而且,令他們摔跟頭的,是相同的人。
神色憔悴的霍文誠在接待室裡看到蘇芳意的一刹那,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牆倒眾人推,自從他被抓,隻有親人來看過他,那些曾經的擁躉,跑得比兔子還快,早不見蹤影了。
蘇芳意這個大主持人竟然會來?
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蘇芳意看出他眼神中的驚詫,直截了當地說道:“不用吃驚,我現在也是馬失前蹄,栽了。”
“難怪。”霍文誠搖頭,“我現在這副樣子,哪還有人會記得。”
“我跟樊霧的妻子金晴是老同學,以前有點兒過節,這次回國後,主要想做那個訪談節目,誰曾想,被金晴半道給截了去。我心有怨念,想給她使點兒小絆子,結果把自己給絆了個狗啃泥。運氣太差了。”
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她將一切的過錯歸咎為運氣差。
“你現在不能做訪談節目了?”
“不光不能做訪談節目,連電視台的高薪工作也失去了。”蘇芳意攤手,“我和電視台解約了,被迫的。”
霍文誠搖頭:“這個樊霧不地道。”
“不地道又能如何?反正我是輸了,輸得徹徹底底的。”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失去了最好的選擇,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再慘,隻不過是失去了份工作。我失去的,可是寶貴的自由。”霍文誠在紙上寫下一串數字,推過去,“這是我遠房侄子的電話,他是律師,認識南湖電視台的台長,你不妨過去試試。”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蘇芳意拿起紙片,“如此,謝謝霍總了。”
“哪來的什麼霍總,你跟霍小乙一樣,管我叫叔叔吧。”
“好,以後叔叔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儘力相幫。”蘇芳意肅了表情,“畢竟我們都有相同的敵人。”
霍文誠緩緩點頭。
從看守所裡出來,蘇芳意去理發店做了個發型,這幾天蓬頭垢麵的,也沒顧得上頭發。那天被金晴薅掉了好多,她回家後對著鏡子瞧過了,有的地方,真被薅禿了一小塊。
可把她給心疼壞了。
去看守所時,她戴著帽子,可也不能去哪兒都戴著帽子。
在理發店裡,理發師一扒拉她的頭發,當時就愣住了,“這位女士,你的頭發這是?”
“哦,前幾天過敏,掉了些。”蘇芳意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已經好了,我不燙發,你幫我簡單理理就好。”
理發師仔細瞧了瞧那些薅禿的地方,遂明白絕對不是過敏引起的,但顧客那麼說,他隻能那麼信。
理完發,蘇芳意便打了紙片上的電話。
霍小乙聽說是叔叔安排的,很痛快地約定了見麵的地點。
經過理發師的巧手,蘇芳意的發型勉強可以見人了。被薅禿的地方用其他頭發遮擋過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在一家頗有情調的咖啡館裡,蘇芳意見到了霍小乙。
霍小乙提著公文包,行色匆匆地走進來,一邊落座一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手頭的案子比較多,所以遲到了幾分鐘。”
“沒關係。”蘇芳意招來侍者,為其點了杯咖啡。
“我聽我叔叔提起過你,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主持人,在國外留學多年,今年剛回國,是吧?”
“對,我是一名主持人,但談不上什麼優秀。前幾天剛和這邊的電視台解除了合同……”蘇芳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一說,“我去看你叔叔呢,是本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想法,沒想到霍叔叔人那麼好,還想讓你幫我找工作。”
既然是個機會,蘇芳意願意試試。南湖電視台比不得省電視台,但在被省台拒之門外的情況下,南湖電視台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我叔叔說的事情,我一定照辦。”霍小乙拿著當事辦,“我先找個合適的時機跟南湖電視台的台長聯係聯係,你把你的簡曆發我一份,能不能辦得成不好說。”
“你能幫著遞份簡曆我就已經很感激了。”蘇芳意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我回去後就發你。”
“以後,霍律師和霍叔叔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隻管開口。我能辦的一定儘量辦。”蘇芳意能看出霍文誠叔侄兩個的誠意,她挺感激的。人在落水的時候,每一根救命稻草,她都非常珍視。
“你跟金晴是老同學?”
“是的。”
“我叔叔希望我給樊霧父女兩個做個DNA鑒定,我想私下做,但做了一次沒成功。你是女人,心細,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提供?”
上回沒做成功,這事霍小乙便一直拖著,可老拖著也不是個辦法,他得抓緊處理,不能讓牢裡的叔叔太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