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歎氣，原身怎麼活成了這副鬼樣子？
拉開衣櫃，她眉頭蹙得更緊。
那些花花綠綠的，能叫衣服嗎？
是她所欣賞不了的品味。
好容易在一堆衣服中找出幾件合她心意的，她拿了出來，低頭嗅聞了下，確定是乾淨的。
她換上了一套中規中矩的睡衣。
那套她認為還可以的黑色西裝則掛到了外頭的衣架上。
她將床上的衣服堆到一處，騰出一塊空的地方，她拽過被子躺上去。
大致了解了自己所麵臨的境遇之後，她需要休息一會兒。
睡得迷迷糊糊的，屋內響起了吵人的電話鈴聲。
樊辰玥被吵醒了，半眯縫著眼睛，將桌上的手機抓到了手裡。
來電人是“秦律師”，時間是早上八點十六分。
樊辰玥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接通電話。
“喂，你好！”
“樊小姐，你到了嗎？我怎麼沒看到你。”那邊一道男聲急切地問道。
樊辰玥一頭霧水，“到哪兒？”
“到樊氏集團啊，”秦律師道，“樊小姐，咱們不是定好今天在股東會上提出收回遺產的要求嗎？股東會八點半開始，你必須過來了。秦相說他提前好幾天便跟你定好了的。今天這件事情非常重要。”
樊辰玥眼睛瞪大，她胡亂抓抓頭發，“對，對，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到。”
把手機扔到床上，她飛一樣地奔進了洗手間。
匆匆洗漱後，她風風火火地衝出來，脫下睡衣，換上淩晨時分選好的黑色西裝，一頭紅發攏到後麵，用頭繩簡單一束。
走出房間之後，她猛然想到了誇張的耳飾，她歪頭，將耳環一一摘下，隨手放到客廳的茶幾上，換鞋出門。
在路旁攔了輛出租車，樊辰玥匆匆趕往樊氏集團。
她到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四十分了。
提著公文包在會議室門口的秦律師，正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來回轉悠。
樊辰玥疾步跑了過去。
律師迎過來，語帶埋怨地說道：“樊小姐，股東會已經開始了。”
“我們現在進去嗎？”
律師拿出資料，“是的。”
樊辰玥深深呼吸幾口，“我可以了。”
秦律師叮囑她，“你今天的目的就是收回爺爺留給你的遺產，待會兒，不管樊董事長如何問你，你都必須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千萬不要有任何動搖。”
樊辰玥意味深長地“哦”了聲，“那些股東會支持我嗎？興許會以我年齡過小，讓我爸多管理幾年再議。”她雖然成年了，可還是名大學生，完全沒有獨立掌管樊氏集團的能力。
秦律師從資料當中抽出一張紙，“名單裡的所有股東我都聯係過了，其中打勾的那些是支持我們的，圈起來的幾位是中立的態度，餘下那些是反對我們的。”
樊辰玥大致掃了眼，“支持我們的竟然達到了三分之一？”
這個數字挺驚人的。
秦律師點頭，“所以，我有十全的把握。你不用擔心，隻要你夠堅定，一切都不是問題。”
律師說完，轉身，輕輕敲了敲會議室的門。
有人從裡麵將門打開，那人表情熟稔地衝秦律師招了招手，低聲道：“快進來吧。”
竟然是有準備的。
樊辰玥將那張紙折疊後放到口袋裡，跟在秦律師的後麵走進去。
會議室裡，樊霧肘彎撐在桌上，兩隻手輕輕交握，他神色淡定地看了眼進來的兩人，目光落在女兒身上時，表情有一瞬間的複雜。
秦律師拿出一遝厚厚的資料放到樊霧麵前，他看向所有人，“抱歉，打擾到大家開會了。我是樊辰玥的律師，我姓秦，今天趁大家夥都在，我的當事人主張收回自己的所有財產，這是相關資料。”
他說道，“十二年前，樊亭力老先生離世時，專門留下遺囑，將自己名下所有的遺產贈予樊辰玥，當年，樊辰玥隻有六歲，不具備管理相關財產的能力，所以交由樊霧先生代為管理。但現在樊辰玥已經年滿十八歲，已經可以接受爺爺的無償贈予。希望樊霧先生配合，將屬於樊辰玥的所有財產，按規定移交給她本人。”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這個提議，太突然了。
樊霧表情相對平靜，他沒動桌上的資料，而是抬眸，眼神複雜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樊辰玥也正在看他。
十幾年不見，樊霧變得更加成熟，那雙眸子像淬過黑墨一般，黑濃、深沉。
這件事情，父女兩個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卻陡然地在股東會上提了出來。樊霧雖有心理準備，但還是驚了下。
不是因為女兒要財產而驚，他驚在女兒跟自己離了心。
這種事情，完全可以父女兩個私下解決，而不是以找來律師相逼挾的程度。
剛才開門的男人搓搓手，“樊小姐的要求合情合理。”
他表明了自己支持的態度。
其他股東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敢輕易發表看法。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樊辰玥見狀，上前幾步，越過秦律師，站到樊霧的旁邊，她拿起那遝資料隨意翻了翻，然後抬頭，向著眾人莞爾一笑。
“大家好，我是樊辰玥。”她落落大方地說道，“在我想收回屬於我的財產的這個過程裡，秦律師跟在座在每一位都進行過接洽，以便了解大家對這件事的態度和後續的期許。”她微微點了下頭，“大家的所思所想，我基本了解到了。”
她拿起那遝資料。
呲，呲，呲呲！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紙張太厚，幾下撕不完，樊辰玥分成三疊，呲呲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拋。
紙張碎片如雪花般，在空中飄飄搖搖後散落到地上。
股東們表情驚異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樊辰玥微微笑了下，她碰了下樊霧的胳膊，“爸爸，麻煩你把你的律師給叫過來吧。”
樊霧稍頓，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之後，他淡淡地說道：“林律師，麻煩你過來一下。”
不到兩分鐘，林律師匆匆走了進來。
樊辰玥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擠坐到爸爸的旁邊，對進來的林律師說道：“林律師，我現在成年了，是不是可以將屬於我的所有財產都無償贈予我的爸爸？”
林律師一頓，“當然可以。”
秦律師則變了臉，他小聲地提醒，“樊小姐，您今天的訴求是……”
他還沒說完，樊辰玥抬手阻止了他，“我知道。”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樊霧露出震驚的表情。
樊辰玥偏頭，“今天正好所有股東都在，麻煩林律師馬上擬一份這樣的聲明，我簽一下字。從今天起，樊氏集團隻有我爸爸這一個主人，沒有其他變數了。”
林律師怔了怔，“好的，請稍等，我馬上過來。”
他跑了出去。
樊辰玥對看向自己的樊霧擠了下眼睛，笑眯眯地說道：“爸爸，我做得好不好？”她搖頭晃腦地說道，“所有的股東都以為我要跟爸爸搶樊氏集團了呢。”
底下那些曾對樊辰玥表示過支持的股東都驚了。原以為是父女之間的一場爭鬥，到頭來卻成了父女間判斷敵我的機會。
有人露出懊悔的表情，早知道就不會輕易表明立場了。
樊辰玥身子往樊霧身上輕輕一靠，眼神睨向在座的每一位，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愛我的爸爸，所以，我願意把屬於我的所有東西都送給爸爸。”她聲音低下來，帶著撒嬌的意味，“爸爸，你以後可要養我哦。”
她的聲音本就嬌軟，這一撒嬌，更是嬌裡嬌氣的。
樊霧：“……”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林律師去而複返，手裡拿著一張新鮮出爐的紙張，“樊小姐，你隻要在這上麵簽個字就可以了。”跑得太急，他聲音裡還帶著明顯的喘息聲。
樊辰玥這一筆簽下去，將了卻樊霧壓在心底的一樁大心事。
樊辰玥眼神匆匆一掃，她拿起筆，唰唰唰，毫不猶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她把紙張遞到樊霧麵前，邀功似地問道：“爸爸，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了？”
樊霧盯著女兒的簽名，速度極緩地點了下頭：“嗯，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