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如心疼女兒,她昨天晚上才跟薑富海吵一架,要把沈重梅接回來。
薑富海不同意,這一點,薑富海和薑大山都是一樣的思想,“她都嫁了人了,不回婆家幫男人照顧好家庭,讓男人專心在外頭打拚事業,回娘家賴著算怎麼回事,不行,絕對不行。”
薑富海還真不是偏心,他內心深處就是這樣想的,想當初薑英在合縣,薑大山要她跟前婆婆回去,也是這話,現在薑英離了婚,輪到沈重梅吃這苦果。
沈曼如跟沈躍民說道:“重梅昨天給我打電話,說她都累病了,你姐夫不同意接她回來,你說怎麼辦?”
沈躍民道:“那還不簡單,等過個一兩年,給秦懷憶和重梅一家三口都接過來,叫重梅再忍忍吧。”
不忍又能怎麼辦呢,就連沈躍民心裡都認為,女人幫男人照顧家庭那不是應該的嗎,除非沈重梅跟薑英一樣離婚,不然她自個兒回來,娘家婆家肯定都容不下她,這主意不成的。
沈躍民又道:“姐,這鹵味的事你跟姐夫說說唄,你們看不上這小生意,給我做吧,我多份掙錢的生意,還能幫你出氣。”
沈曼如接不回沈重梅,又怪到薑英頭上,就同意了弟弟的話,答應幫他跟薑富海說一說。
薑富海回來以後,嘗了桌子上的鹵菜,說味道非常有特點,還問在哪買的,當廚子的就是這樣,碰到特彆美味的菜肴,甭管是路邊攤還是大酒店,容易惺惺相惜。
沈曼如說是薑英做的,在棉紡廠門口擺攤子,沈躍民也想擺個鹵味攤子,讓薑富海幫沈躍民照著薑英賣的菜品研製一份出來。
沈曼如還故意用激將法,“薑英能做的,你不會做不出來吧?”
如果薑富海不做,那就承認他的手藝不如薑英,薑富海這人最要麵子,肯定要比試一下的。
薑富海覺得沈曼如姐弟的腦子確實不大好,幫她的弟弟跟自己女兒搶生意,彆人會說他偏心,親生女兒離婚了都不放過,傳出去要被人罵死。
他道:“我一個當長輩的,不能跟晚輩較勁,薑英雖然過繼出去了,也還是姓薑,我出配方讓你弟弟在她旁邊開鹵味店,彆人會罵死我,叫你弟弟歇了吧,我不會幫他研製的。”
沈曼如想發火,家裡電話響了,她沒顧得上跟薑富海吵架,跑去接電話去了。
電話是沈重梅打過來的,又問能不能接她回京市,沈曼如在電話裡勸沈重梅忍耐,“你爹不同意你一個人回來。”
那邊電話突然換了個人,是秦懷憶,他在電話裡溫聲細語,說會照顧好沈重梅,叫嶽母放心。
沈重梅之前說過的夢,說秦懷憶以後會身家千萬,聽到女婿在電話裡態度良好,沈曼如掛了電話後心裡好受了一點,薑英能不能留在京市還不一定,秦懷憶卻實實在在成了她的女婿,也算是得償所願。
***
秦懷憶把電話掛斷之後沉了臉,問沈重梅,“你就那麼想一個人回去?”
沈重梅臉上一僵,“我在這邊生活不習慣,我想回京市等你和孩子。”
“這麼說,你連寶祥都不願意帶回京市?”
沈重梅原本是想帶上秦寶祥,上輩子她的這個長子被薑英教養的很好,大學畢業就接了秦懷憶的班,明裡暗裡都保護她這個親生母親,她最疼愛這個大兒子。
可是重生回來秦寶祥才八歲,真是狗都嫌棄的年紀,被錢冬香教的怨恨她這個生母,非常抗拒她。
上輩子秦寶祥這份抗拒都給了薑英,這輩子薑英早早離婚,秦寶祥一腔怒火都撒到了拋棄他的這個生母身上。
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著回到家,迎接沈重梅的又是婆婆的怒火。
錢冬香怨恨的看著沈重梅,都怪這個女人,自己生了兒子不要,還害的秦懷憶不能留在京市,薑英雖然不好,卻沒有連累秦懷憶的事業,秦懷憶是為了跟沈重梅結婚才回平城的。
天知道他們一家灰溜溜的從京市回來,被親朋好友笑話到現在。
自從秦懷憶帶著沈重梅回來,錢冬香就沒給過沈重梅好臉色,她道:“重梅,你也是個二婚的,能重新嫁給我兒子是你的福氣,你得感恩戴德幫秦懷憶照顧好這一大家子,我今天腰疼的不得了,你把晚飯做好,再給盆裡的衣服都洗了吧。”
上輩子這些活兒都是薑英做的,沈重梅扶著額頭道:“媽,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我先進屋躺著了。”
錢冬香在她身後罵道:“從沒見過這麼懶的兒媳婦,婆婆還沒喊累呢,她天天裝病躲懶,我這是娶了個祖宗回來,秦懷憶,你趕緊給這懶婆娘休掉吧,我們老秦家要不起!”
秦懷憶頭很疼,類似今天的爭吵,從回來後就沒停止過,他跟錢冬香說道:“媽,我進去勸勸。”
秦懷憶進屋後把房門鎖死,坐到床沿上,說道:“媽盼兒媳婦盼了很多年了,你既然嫁給我,也要接受我媽,接受這一大家子。”
沈重梅躺在床上,心裡煩透了,“秦懷憶,我是嫁給你不錯,可我不是來給你家當傭人的,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讓薑英來你家當保姆。”
秦懷憶看看她,突然就笑起來,這就是他深愛的女人,純潔的像天邊的白月光,他舍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為她放棄了京市的工作,她卻在嫁給他之後說出這樣的話。
從京市回到平城之後,秦懷憶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麵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人生,他沒有和薑英離婚,而是留在了京市,被葉教授提拔成助理,認識了很多貴人。
幾年以後下海經商,還賺取了千萬的家產,薑英病死後,他跟沈重梅求了婚。
夢裡麵,沈重梅跑到薑英的墓地炫耀,被薑若若開車撞倒,薑若若來回碾壓了好幾次,還下車確認沈重梅已經咽氣,才去派出所自首,薑若若自首後,秦懷憶發現公司已經被薑若若做空,他即將麵臨破產清算,他跑去派出所要見薑若若,但是薑若若誰都不肯見。
他就在那時候醒了,醒來後一身的冷汗,為什麼他的人生跟夢裡麵的不一樣,雖然夢裡到薑英死後,他變得一無所有,可至少從大學畢業開始,他的人生就跟開了掛一樣的順暢。
秦懷憶還記得,在那個夢裡麵,他是借了葉教授的人脈和沈曼如的服裝廠聯合發家致富的,這輩子沒有薑英了,葉教授的人脈他一點用不了,如果他不是沈曼如的女婿,沈曼如未來的那個服裝廠也不會留給他,將來拿什麼本錢下海經商?
為了驗證夢裡麵的事情,秦懷憶特意去了一趟沈重梅下鄉呆過的農場,夢裡麵,沈重梅死後重生了,她要取代薑英提前嫁給她,為了能提前回京,她讓她前夫的投機倒把罪名提前一年發生,順利的提前離婚。
他夢裡的一切,都因為沈重梅的提前,發生了完全不一樣的改變。
秦懷憶從公文包裡拿出證據,說道:“你前夫投機倒把被判了好幾年,對你不利的證據我已經幫你善後了,重梅,往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沈重梅瞪大眼睛看著秦懷憶,秦懷憶為什麼要去她下鄉的地方,證據還找的這麼準確,她一瞬間想明白了,秦懷憶是專門回去拿她的把柄的。
她嚇的尖叫起來,“秦懷憶,你也重生了對不對?”
秦懷憶心想,什麼叫重生?知曉了過去重活一輩子就叫重生了嗎?
在他的夢裡麵,沈曼如是重生的,她不肯等待,毀了他順風順水的人生,好好能留在京市的大學生,離婚回到老家,他還沒開始起步就被沈重梅的自私給毀了。
秦懷憶捂住她的嘴,“小聲一點,你自己選的重生路,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上輩子薑英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沈重梅,我們一定不能過的比薑英差,你說對不對?”
“那如果,我不想跟你過了呢?”沈重梅試著問道。
如果她現在離婚回京市,名聲雖然不好聽,等再過幾年改革開放如火如荼的時候,誰還管這個呀,她家裡一個大酒樓,沈曼如未來還會有個服裝廠,這些將來都是她的。
秦懷憶生氣極了,他舉著手裡的資料,這些能讓沈重梅跟她前夫一樣的投機倒把坐好幾年牢的資料,現在就在他手裡,秦懷憶慶幸這一步做對了,不然他很有可能被自己深愛的女人拋棄。
上輩子,沈重梅到底是愛他的錢還是愛他這個人,秦懷憶有些不確定了。
“那你乾嘛從一開始就毀掉我的人生!”
秦懷憶想起跟薑英離婚那天說的話,“我說過一定會叫薑英後悔跟我離婚,你彆叫我現在就後悔跟你結婚!”
沈重梅被秦懷憶的憤怒嚇到了,連忙改口說道:“我隻是想回京市,要不我們一家三口回去吧?”
秦懷憶想了想,畢竟才剛回來,現在回京市不現實,“過一段時間再說吧,回京市之前,你得做一個兒媳婦該做的事,薑英上輩子是怎麼做我們老秦家兒媳婦的你清楚,不求你做的比她好,也不能比她差吧。”
沈重梅默默的答應了,爬起來去做飯,心裡給秦懷憶殺了一遍,現在她成了當牛做馬的原配,薑英成了秦懷憶得而複失的白月光,會是這樣嗎?
此刻,沈重梅覺得她好像也沒那麼愛秦懷憶了,不過秦懷憶下海經商後會有千萬資產,先忍一忍吧。
***
薑英的生意已經穩定下來,每天都有三百七八的營業額,好的話能有四百五六,薑英算了一下,七八天竟然賺了一千兩百多塊了。
隔壁的攤位有點眼紅,同樣都是擺攤子的,每天五點以後,薑英的鹵味攤前排起長隊,不到七點就能給東西賣光收攤。
這天薑英不在,隔壁的攤主跟衛春芹說道:“春芹啊,薑英賣鹵菜一天得掙一百多吧,你男人買菜,你有時還過來幫忙看攤子,那她分你多少啊?”
衛春芹麵上淡淡的,說道:“我們家的事,你管的也太寬了。”
晚上收攤子,衛春芹心想她雖然沒有每天都來,但是薑年慶每天都幫薑英買菜,她也每天都清洗食材,那牛肚牛百葉洗起來也是很累人的,不說分錢吧,薑英連工錢都沒有提過。
衛春芹晚飯吃的心不在焉,打算睡覺的時候跟薑年慶說一下,叫他明天跟薑英提一下工錢的事,薑年慶是薑英的哥哥,他提總比她這個當嫂子的提要好。
吃過飯洗好碗,薑英把薑年慶和衛春芹都叫過來,將這幾天的營業額全都擺在桌子上,一百多張大團結,堆起來也挺厚的。
薑英說道:“這個鹵菜的生意現在穩定了下來,我是這樣打算的,利潤我跟哥三七分,我拿七成,哥拿三成,哥嫂看看合適嗎?”
薑年慶一拍桌子,“不合適,我不過每天幫你買點菜,憑什麼拿三成。”
他有些羞愧,“哥哥有辦法掙錢,不用你幫。”
薑英氣的剜了他一眼,“你的辦法就是跟曹澎乾走私?薑年慶,你真想去蹲局子是吧,你讓我跟嫂子還有若若以後給你送牢房你就開心了?”
薑年慶心虛,他不曉得薑英怎麼知道的,反正從小到大都是他老妹說了算,薑年慶很容易就想開了,既然妹妹能掙錢,就跟著妹妹後麵做唄,又不丟人。
他笑著問道:“三成,那哥一個月豈不是能掙一千多塊?”
薑英抿唇笑,“是的,明年這個時候,你就是個萬元戶了。”
萬元戶啊,衛春芹心裡激動不已,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是她小心眼了,被人挑撥幾句就上當,薑英心裡有數著呢,幸虧她還沒跟薑年慶提工資的事,不然真的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衛春芹一聲不吭的把碗筷給洗了,又開始給鍋灶燒上水,活兒乾的更勤快了。
顧昌東這幾天沒加班,下了班都來,每次走的時候都要帶一份鹵菜,薑英笑著問他:“顧昌東,你每天都帶一份鹵味,吃著不膩味嗎?”
顧昌東垂著眸,他能怎麼說,他實在找不到彆的理由每天來看一眼薑英,他也覺得來的次數多了會惹薑英反感,隻好說是過來買鹵菜,反正買回去,第二天帶到單位,小周小牧他們都會一掃而空,一點也不會浪費。
“不會啊,你鹵的菜都很好吃。”
彆人一個星期買一兩次,顧昌東是每天都買,要這麼買下去,一個月的工資就搭進去了。
薑英打趣道:“那你乾脆把工資上交吧,省的你每天零散的給。”
薑英的意思,是叫他工資得省著點花,哪知道顧昌東似乎很樂意,馬上說道:“那行,過幾天發了工資我給你送過來。”
薑英耳朵發燙,“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又當真了。”
她把飯盒裝到袋子裡,叫他早點回去,不用在這裡陪著,一會薑年慶就來接了。
顧昌東心裡挺失落,到家後,打開飯盒裡麵不是鹵菜,一份蝦仁滑蛋,一份白灼菜心,葷素搭配,他突然又開心起來,他在薑英心裡,應該是不同的吧。
時間過得也挺快,自從上回跟顧昌東說過,他已經半個月沒來了,薑年慶還說道:“大兄弟是不是出差了,說好和葉教授一起來家裡吃飯,這都拖多少天了。”
薑英說道:“他忙,不來是正常的。”天天來才不正常呢。
馬上就要開學了,薑英叫衛春芹去出攤子,她帶著若若去找幼兒園,若若說:“媽,我不想上學,我跟你擺攤子吧。”
薑英:……這孩子,這想法可要不得。
“不行,你必須要上學。”
若若虛歲五歲,可以上幼兒園中班,有兩個幼兒園可以選擇,一個在棉紡廠附近,是棉紡廠的職工幼兒園,還有一個在家附近,薑英想了想,以後要在棉紡廠擺攤子,去棉紡廠那邊幼兒園方便些。
薑英和薑年慶的戶口都沒有轉回京市,轉出去容易,再想轉回來那可就難了,棉紡廠的幼兒園,因為薑英不是棉紡廠的職工,又沒有京市戶口,不收若若。
薑英畢竟是來自現代,不知道這會的戶籍製度這麼嚴格,這才是幼兒園入學就很麻煩,兩年後上小學那更嚴格了。
薑英現在都不挑地點了,問了好幾個幼兒園都不行,回去的時候路過派出所,顧昌東剛剛出差回來,正準備回家換身衣裳刮個胡子再去見薑英,。
看到一大一小路過門口,他連忙推門追出來問道:“薑英,若若是不是該找幼兒園了?”
薑英回頭看顧昌東,他是怎麼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