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話糙理不糙。
因為李雲逸說的全部都是實情,是他親眼所見的實情,令他啞口無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可另一邊,麵對李雲逸隱隱充斥怒火的叱罵,藺嶽就無法如此淡定了,一瞬間雙目圓睜,眼底充血,化為一片血色。
“大膽!”
藺嶽低吼如雷,身上衣袍無風自動,聖境三重天的威壓彌漫震蕩,立刻,一股壓抑的氣氛籠罩全場,沉悶到令人心悸,似乎被李雲逸這句話徹底激發了心頭怒火。
是的。
身為一族之長,雖然不是巫族長老團的第一太上,但因為藺宥的緣故,他這些年在巫族裡的地位水漲船高,早就沉浸在眾人的崇敬之中,哪怕其他聖境三重天長老,礙於藺宥,也都對他禮讓三分,哪曾受到過這種羞辱?
可就在這時,李雲逸何曾看他一眼?
甚至,就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樣,李雲逸一雙淡漠至極的眸子盯著太聖,冷冷道:
“太聖護法若是還想留下,看你巫族百萬大軍如何覆滅,那就自己留下好了。”
“請恕本王無法作陪。”
說著,李雲逸就要轉身,再次朝靈舟走去。看到這一幕,太聖真的徹底糾結了。和他同樣陷入糾結的,還有身旁的於良等人。
於心而論,他們當然還是更加願意相信李雲逸的,因為之前的事實證明,李雲逸謀略無雙,他的推測,還從來沒有失算過。
哪怕這次,無論種種事實表明,黑水關方圓百裡周圍並沒有其他生命跡象,東齊血月魔教似乎並沒有設下什麼埋伏,可李雲逸依然是這幅自信的模樣,更說出了“百萬巫族大軍”即將覆滅的消息,這讓他們如何能夠安心離開?
走不了!
從骨子深處,他們還是巫族一員,包括自幼受到的教誨,就是他們的命運早已和巫族未來的命運緊密相連,李雲逸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他們怎能離開?
“藺長老……”
太聖看到李雲逸堅定轉身的姿態,就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從對方的口中詢問出來什麼了。問不了李雲逸,那麼隻能退而求其次去問藺嶽。
但是,他一出口,心裡還未說出的話語意思似乎就已經被藺嶽覺察了,隻見後者臉色漲紅,冰寒無比,一雙鋒銳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李雲逸的背影,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恐怕這一瞬間,李雲逸已經死去了千萬次!
“讓他走!”
“竟然如此詛咒我巫族軍士,辱我巫族尊嚴,這件事,老夫必會如實上秉巫王,讓他重新定奪我巫族與南楚同盟之事!”
“這一戰……我巫族絕對不會敗,更不可能敗!”
“太聖護法,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關於這場對我巫族來說至關重要的戰爭上,難道你要站在一個外人那邊不成?!”
事實?
外人?
太聖聞言身體一震,眼瞳猛地一縮,立刻感到一股龐大的壓迫從天而降,直接砸在自己的身上。
他被夾在中間了!
很顯然,這是藺嶽在逼迫自己站隊!
是選擇處處為自己著想的李雲逸,還是選擇藺嶽?
一時間,太聖心頭陷入無儘的淩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擇選,身體僵硬,不知道該站到那邊。
“哼!”
藺嶽看出他的猶豫,發出一聲冷哼,瞬間壓迫的氣勢更加濃烈了。幾乎與此同時——
“嗬嗬。”
李雲逸輕輕一笑,立刻讓太聖心頭一震,循聲望去,隻可惜,李雲逸已經徹底轉過身去了,他根本無法看到李雲逸此時的真實表情。但是,從後者這輕輕一歎和轉身的動作上,他卻感到了強烈的失望。
是對自己的失望!
“我……”
一時間,太聖心頭一陣失落,望著李雲逸朝靈舟踏出腳步的背影,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錯失了這世界上最為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李雲逸的信任!
可是。
他能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拋下藺嶽,選擇站在李雲逸那邊麼?
可若是這件事傳出去,無論李雲逸今天的判斷是否準確,能不能再次創造“奇跡”,從今天開始,巫族眾人將會如何看待他?
會不會把他視為巫族的叛徒?
這一刻,太聖是真的糾結,心亂如麻,但也確實動不了,似乎隻能眼睜睜看著李雲逸離開,徹底喪失他的信任。
可就在下一刻。
李雲逸還是停住腳步了。
是他突然“大發慈悲”,決定再給太聖一個機會了?
不。
這不是他的風格。
哪怕他也知道,拿下太聖對自己接下來的一係列計劃的重要性,太聖是自己絕對不可能放棄的。但,馭下之道,又豈能隻給好處?
蘿卜大棒,都得有。
不給太聖點壓力,他又如何能全心全意的跟隨自己,被自家南楚所用?
同樣。
藺嶽更不可能成為他停下腳步的理由了。
真正的原因是,就在他一隻腳已經踏入靈舟門戶的瞬間,突然,一道清朗而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就像是從九天之上傳來,讓人無法尋找到它的源頭何在。
“原來在鎮遠王心中,本尊的能耐竟然這麼大,擁有如此高的位置,還這是讓本尊感激涕零,感到不勝榮耀。”
“隻是,鎮遠王既然已經來了,並且對這場戰爭做出了如此精準的推演,又何必如此匆匆離去,何不留下來,一同欣賞我血月魔教的這場盛宴呢?”
盛宴?
精準的推演?!
這陌生的話聲一響起,甚至讓藺嶽太聖一時間都顧不上李雲逸了。因為,竟然連他們都沒能發現,這聲音究竟是從何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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