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和光寺的反賊黨羽交給寧清遇帶來的人後,薑晚終於鬆了口氣。
她臨走前瞥了一眼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主持,低聲說道,“方才本宮的話會讓剩下的南詔人都知道,你是故意失手導致事情敗露。你若是在大理寺交代清楚,興許還能落個好下場。若是你繼續冥頑不靈,你這一生所信仰的佛,可庇護不了你。”
說罷,薑晚再未多看他一眼,快步離開了這滿目瘡痍之地。
她才走至門口,便一眼瞧見了不知何時候在寺外的黎不言。
黎不言仍是那件半舊不新的水色長衫,可今日的大氅卻換作了薑晚先前送去的那件狐裘。
狐裘雪白透亮,襯的黎不言孱弱的身子更顯柔弱無骨。
他聽到了動靜,抬眸來望,在對上薑晚的眼眸時,才淡淡開口道,“我聽旁人說此處出了事,於是跟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薑晚忙碌了一整夜,疲憊不堪的神色在瞧見黎不言時,又陡然展露笑顏。
“不用。你.....”薑晚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可知白骨蟲?”
“白骨蟲?我有些了解。這是南詔常用於培養死士的手段,被下蠱者須定期服用解藥,否則會有蝕骨鑽心之痛。”黎不言說道。
他沉默片刻,問道,“是誰中了白骨蟲?”
薑晚指了指身後的和光寺,認真道,“這裡麵的上百名香客,或許不止這裡麵的百人,每個在和光寺用過齋飯的香客許是都中了白骨蟲。”
黎不言眸子兀地瞪大,神情中寫滿了震驚。
但他極快平複了心情,說道,“此蠱解藥難配,但也不是沒有法子。”
黎不言看向薑晚,眸色嚴肅:“在宿主體內,將所有的子蟲全部殺死。”
和光寺人山人海,隻不過今日人流眾多之因並非是為來上香,而是眾多醫師與錦衣衛將此處團團圍住。
和光寺的地磚下,埋著數百具白骨。有的白骨尚未腐化,鮮血淋漓,看的錦衣衛也忍不住連連作嘔。
“沒想到這群和尚看著一心向佛,未料竟都是些食肉佛陀!唉,可憐了和光寺這百年的行善積德,恐怕連一丁半點的孽債都償還不了了。”
“可不是呢,勾連南詔本就是誅九族的死罪了,更彆提將如此多平民百姓供己利用,若是當真有因果報應,此處就該有一場天雷劈毀。”
錦衣衛們一麵清點著殘骸,一麵忍不住感慨此處所行之事歹毒。
他們不曾注意到,薑晚不知何時帶著黎不言重回到人群之中。
黎不言接連觀察了幾人的情況,確定道,“時間不多了。”
薑晚連忙問道,“要我準備什麼?”
“火,足夠多的乾淨的火把,還有這份藥方上的毒物,每樣都要準備一百件。”黎不言未帶紙筆,扯下一角衣擺,就著地上的鮮血寫下所需之物。
上麵的毒物皆含有劇毒,雖然也有偏方時常取之入藥,但到底是少數。一次性各準備一百件,無疑是棘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