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籠罩山林,彌漫著花香的叢林深處佇立兩座新砌的墳塚。
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滴滴答答落下,新砌的墳塚墓碑前擺放著一束束野花站著一排排身影。
“表姐!跟姐夫道個彆吧!”
“我們晚點得先離開這裡!”
張守城舉著一把油紙傘,走到頭發有些濕漉漉的念嬌身旁提醒道。
在將油紙傘強行交到她手中後,張守城這才帶著祭拜的其他人暫時離開,給念嬌留下獨處的時間。
很快,老村長,蚌精以及牛畢長老等人相繼離開後,念嬌舉在手中的油紙傘也無力落下。
她臉色有些蒼白地走到葉景龍的墓碑前,伸手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就仿佛是在撫摸著葉景龍的臉頰一樣。
“對不起!一直瞞著你婉兒的身份!”
“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都很包容疼愛我,也從沒逼問過我的身世!”
“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其實,我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侍女而已,當初有幸遇到萱妃娘娘,她貌似天仙心地善良......”
倚靠著墓碑淋雨的念嬌,此刻終於將埋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告訴了葉景龍。
隻可惜,葉景龍再也無法回答她,給她溫暖的擁抱。
離開枯葉村的這三年,哪怕身處黑暗逆境、整日被人追殺,時時刻刻都可能因此丟掉性命,她也從未絕望灰心過,因為她知道在那個偏遠的山村有個男人日夜思念,在等著她。
所以不論在何時何地,她心中依然有著期盼。
她想早點結束這種顛沛流離被人追殺的日子,所以冒著極大的風險找了身為郡守的表弟張守城。
原本一切都安排妥當,張守城已經利用關係打點好一切獲得了上國都麵聖的機會,隻要能夠見到皇帝講明一切,憑借葉婉兒那與太子妃長得一模一樣的容貌,肯定一眼就會被聖上認出,到時,她也能卸下一身枷鎖無愧姐姐萱芸汐臨終前的囑托,到時也能卸下重擔回歸山村,去見那令她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男人。
可誰曾想,三年一彆匆匆而過。
再次相見,竟已是天人永彆。
在那一刻,念嬌有過好幾次衝動想要自刎去陪愛郎。
她最愛的男人死了,活著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可她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她還沒能將婉兒送回宮中,死了又該如何麵對恩重如山的萱芸汐?
所以,她還得苟延殘喘活著,她不能讓所有人的犧牲毫無價值。
“景龍!你等我!”
“我很快便會來陪你!”
臉頰貼在石碑上的念嬌小聲呢喃著,卻讓不遠處一道蹲坐在泥水中的小巧身影震驚抬頭。
念嬌似乎感應到了被注視的目光,於是側過頭看向了不遠處那道坐在葉景虎孤墳前的稚嫩小少年身上。
“你是葉家唯一僅剩的血脈,不論將來遇到什麼波折,你都得好好活著。”
“你婉兒姐姐雖然與你不是血親,但她是我與你大伯最疼愛的孩子,如果可以,伯母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時保護她。”
念嬌看出了葉小山心灰意冷眼有悔恨自責,害怕他自尋短見的念嬌連忙沉聲叮囑道,給他幼小的肩膀添了一份厚重的責任。
“對不起!”
“伯母對不起!”
“我沒想到隻是因為我的一時憤怒與湯燦打架,最後竟引得兩族大戰害死了大伯也害死了我父親!”
“嗚嗚嗚......”
葉小山轉過身朝著念嬌跪下道歉嚎啕大哭道!
他年紀雖小,卻也看得出伯母與大伯之間有多恩愛,伯母言語中有殉情的念頭更是猶如刀子般紮著他的心,讓他悔恨地嚎啕大哭。
“傻孩子!這一切跟你沒關係!”
“不論是你父親,還是景龍,亦或者戰死的族人,他們都沒人會怪你。”
“因為我們都是家人,親情無私的愛從來就不能用對錯去衡量!”
念嬌走到葉小山身旁,看著低頭嚎啕大哭的他蹲下抱著他寬慰開導道。
“雖然你的父親,大伯都不在了,但你要記住,不論是誰,都不能欺負你,誰敢欺負你,你就打回去。”
“伯母永遠都會是你的靠山,要是伯母不在了,姐姐也會保護你,你的守城叔叔,葉家族人,還有大黑牛都會保護你,他們都是你的家人。”
“你要記住!你永遠不是一個人!”
念嬌拉起了葉小山,拭去了他眼角的淚痕,告訴了他以後要學會堅強,遇到事能忍則忍,一但被欺負也舉拳還回去,他雖然失去了雙親,但永遠都不是獨自一人。
雨幕下,暗暗握緊雙拳的葉小山看著屹立在兩側的無字墓碑,這一刻他仿佛一夜成長,成為了一個肩有重擔的男子漢。
他沉默著沒有任何豪言壯語,隻是鬆開攥緊的拳頭伸手牽住了伯母念嬌的手。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穿過雨幕漸行漸遠......
......
......
遍地焦黑的山穀,原本枝繁葉茂的大樹以及爭先鬥豔的花草早已被火焰焚燒成焦炭。
羽族少主重燃拚命地噴吐火焰,但那可將虛空都焚燒扭曲的恐怖烈焰卻沒能奈何得了徐洪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