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璧隻是拿眼一掃,就看到了幾個或賊眉鼠眼,或眼神漂移,或餘光飄搖的人,就算偶爾有幾個演技好的,也逃不過他的雙眼。
“一、二、三、四……”連城璧在數數字。
“夫君你在數什麼?”沈璧君問道。
“我在數,看看究竟有多少個勢力盯上了這趟鏢。”連城璧笑道,“那裡有兩個裹白頭巾的,但裹的方式不一樣,而且一個皮膚黝黑,一個皮膚白淨,明顯來自兩個地方。”
“哪兩個地方?”沈璧君透過車窗,也看到了那兩人。
“一個來自陝北,一個來自蜀南。”連城璧摩挲著下巴,“都是民風淳樸之地,就連自身的習慣穿著都沒有掩飾,真是實誠人。”
沈璧君忍不住笑著問道,“那哪些不是實誠人?”
連城璧指指前方一處麵攤上的苦力,一邊吃著麵還一邊和同伴嘮嗑,隻有眼角時不時朝這邊掃一眼。
“這個才叫專業,我都差點沒看出來。”
“那你怎麼又看出來了?”
“因為他剛剛放下了碗,去拿饅頭,所以我看到了他的手。”
連城璧道,“那不是做苦力能磨出的老繭,隻有練刀才能磨出來那種掌中的老繭,而且還得是刀中高手,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太行山中一座山寨的寨主。”
馬車外的幾個少林武僧聽到了車中對話,仔細看了看那個苦力,不禁對視一眼,頓感佩服。
接下來,連城璧一一點評。
“那個挑水的羅圈腿看到了嗎,明顯是個擅長騎馬的,他哪怕偽裝成一個馬販子呢,偏偏要偽裝成本地人,這不是把自己塞外馬匪的身份暴露無疑嗎?”
“還有那個教書先生,估計讀過書,自帶一點文人氣息,但他卻選錯了職業,教書最重要的是正氣,但他的眼神卻極不正,他要是偽裝成一個剛從青樓出來的公子哥,我都不一定能看出來。”
“還有那個算命先生,這也算是打探消息最經常用的身份了,但好歹要敬業吧,他幡上寫的是麻衣神相,但手裡掐的卻是大六壬,串門了知不知道?”
“最過分的就是那個乞丐了,的確把自己搞得渾身臟,而且乾乾瘦瘦的,看起來像是吃不飽的樣子,但剛剛一個員外路過時可是扔了半個肉包子啊,他竟然不去搶,你說假不假?”
連城璧的聲音並不小,雖然周圍吵吵雜雜的,但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隻要凝神就肯定能聽到。
這些能夠把自己偽裝很好的人,自然都是黑道中的高手,就算不是一方首腦,也是各自勢力中的重要人物。
所以他們都聽到了連城璧的話。
於是,這些剛剛還泰然自若,用一些明麵上的探子當幌子,正在仔細觀察鏢隊的高手儘皆尷尬退散,幾個呼吸就退到了巷子深處,消失不見。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從後麵的馬車傳來,鐵苦大師含笑說道,“連公子眼力驚人,言辭犀利,貧僧佩服!”
“大師客氣了。”連城璧笑道,“若是能讓他們知難而退,免去亂戰,也算一場功德吧?”
“阿彌陀佛!”幾位高僧一齊口宣佛號,“若是如此,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