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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牌除名字外,和所見過的那個彆無二致。但它常年被埋在土中,如何隻能依稀辨彆,識得個“沈”字。方澈將半個巴掌大的牌位從懷裡掏出來時,孫思雨還以為發現了沈知末的墳。
食指敲擊手中的鐵鍬,孫思雨沉默半晌,問:“她的親人?”
方澈收回木牌,不確定道:“古時河郡有給逝者掛木牌的風俗。據說容貌儘毀的逝者身上的木牌會有更詳細的信息,防止到陰曹地府後錯認親人。”
木牌側麵雕刻的荷花出自同個工匠之手,佩戴者八成就是她的親人。可照沈知末的意思,她是獨自來的這裡,是最後定居的村民。他們同樣未在村民的記憶中看見和她相似的人。
誰都沒說謊。
那麼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沈知末忘了這件事,要麼是屍骨才被送入結界內。
方澈道:“越多人知道越難隱瞞。我們先去埋屍,看能查出點什麼。”
法陣在腳下隱約可見,刹那間便將兩人傳送到方才那處。就在之前孫思雨站著的位置,身後的大樹被方澈用匕首,悄悄刻了個記號。
得空修繕房子的狼往洞裡叼入新的乾草,前爪把掉落的泥土重新按回去,嘗試將家門恢複原樣。見兩人拿著骨頭湊過來時,比起意外,它們更好奇他們為什麼要收集磨牙棒。
無需什麼交流,它們陸陸續續從周圍找出被藏起來的骸骨,而那頭骨連野獸都不知道下落。頭狼在骨堆前坐下,對蹲下的人發出低沉的叫聲。
斷裂的頸椎骨被方澈拿在手中,那處的切口平整光滑,顯然是一刀便結果了死者。
他低聲呢喃:“斬首。”
大大小小的事都被後來的人和物掩蓋,能流傳至今的隻有那些聽上去驚心動魄的流言,仿佛百年時光便足以將東西摧毀。方澈知道的均是書上的幾筆、戲台上的幾折,然而夠了。
沈知末的豪氣和吃穿用度怎是尋常首富能夠養出的。
有段時間,大街小巷特彆流行關於河郡皇商的故事,閉眼攔下的人都能說上一兩句。這件事孫思雨肯定知道,孫明遠最愛山野精怪的本子,怎會錯過賣到自家門口的話本。
方澈對孫思雨道:“河郡沈氏,有印象嗎?”
雞皮疙瘩瞬間起滿,孫思雨乾笑道:“不想有都難。”
大概講的是無上皇在位時被忽然出現的災禍襲擊,幸得沈家所救,並在期間與沈家長女一見傾心。奈何沈家長女命薄,在無上皇迎她回宮前,身染重病,不治而亡。無上皇特意給沈氏諸多優待,使沈家的生意更上一層,還成為了皇商。
沈家在河郡的地位因此水漲船高,但沈家家主宅心仁厚,留下的多是美談。太上皇即位後對沈家也是十分重視,常南下暫住。然而災禍橫行,河郡未能幸免,所到之處皆為地獄。沈家搭棚施粥,終敵不過天災人禍。等默閣的人趕到時,他們已被災禍控製,隻能斬首。
據傳聞,無頭屍身會在被斬首的日子在河郡四處遊蕩,尋找頭顱。遇見他們的百姓不僅毫發無傷,還會得到當年他們攥在手裡的粱,隻是那場麵實在駭人。
長大後再去看以前的故事,倒不覺著可怕。偏不巧,她親爹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就在白雨桐麵前,將其當作睡前故事讀給她聽。
開始以為是個普通的誌怪小說,誰想越讀越不對勁。當孫明遠要及時止損的時候,孫思雨已經想象出可憐的人站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