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啊,這東西怎麼修啊,這個應該放在哪裡?”這嘀嘀咕咕的聲音正是待在家裡的女人。
陳默站在門口時,女人還沒有發現她。陳默就看到洗漱間鋪滿了一地的零件,而她家老舊的洗衣機殘缺不全的“屍體”正躺在地上,女人正對著它的“屍體”發愁。
“你在乾什麼?”
陳默忽然出聲,把女人嚇了一跳,她騰地站起來,一臉受驚的轉過身,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衣袖擦到了洗漱台旁的玻璃瓶,玻璃瓶滾了一圈,朝地下墜落。
陳默看向了玻璃瓶,隻見原本要做自由落體運動的玻璃瓶下降的趨勢驟然停止,不僅如此,還慢慢地飄回到原來的位置。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女人原本緊張的情緒也驟然一緩,她望向陳默看不出什麼情緒的臉,下意識地說:“調查已經出來了,這種精神力越少用越好,對身體不好。”
陳默不置可否,隻是揚了揚下巴,又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女人反應過來,看到滿地的狼藉,眉毛使勁跳了兩跳,她強擠出一絲笑:“是這樣,我原本想要洗衣服,可這個洗衣機稍稍弄一下,就散開了,我在想辦法修理。”說完,她小心翼翼地瞄著陳默的表情。
陳默輕輕點了一下頭:“沒關係,你不用在乎洗衣機。”
女人悄悄鬆了一口氣,喜悅還沒爬上心尖,就聽陳默說:“你現在可以離開我家了。”
女人一愣,眼睛裡立時有了水霧:“我無家可歸,沒有地方能收留我。”
無論是語氣,音調,還是臉上的情緒,都被她拿捏得特彆好,陳默靠在門邊,冷靜看著女人表演。等她抬起袖子擦擦眼角的淚水後,陳默才說:“之前你身體過於虛弱,精神力不顯,我以為你是普通人,找朋友為你安排了出路。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我多此一舉了,憑你的本事,出入第九區絕對安全,不會有任何危險,生路也不難找。”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落魄女人,在第九區,絕對活不過一周,但是精神力者,一般的人近不了身,安全絕對有保障,陳默之前準備的也就用不上了,直接把人趕出去就行了。
不過當陳默把話說完,女人的精神驟然瑟縮,下意識地潛伏,這些變化還是被陳默捕捉到了。
女人不再隱藏,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神色悲戚:“我確實沒地方去了,夫家的人在找我,想把握囚禁慢慢折磨,我不敢在外麵露麵,就怕被他發現。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淚和斷了線的珠子,掉個不停。這次陳默特意注意她的狀態,發現她的傷心都是真的。隻是這件事卻和她無關,她不想惹下麻煩,如果是普通人,幫了也就幫了,但這女人身後意味著數不儘的麻煩。
“我……”
陳默剛要說完,就聽到房門被人敲響。
女人的哭聲也微微止住,她抬起泛紅的雙眼,看向了陳默。
陳默對她說:“你先等等。”說完,朝門口走去。
她這家裡不常有人來,知道地方的也隻是胖哥一人,而第九區的人,沒有人有膽子敢敲他的門,不知道外麵的人是誰。陳默這麼想著,回頭看了一眼抓著門框的女人,她的眼底泄露了她此時的緊張。
陳默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在門鏡處觀察外麵的人。來的人不少,大約十幾個,最前麵敲門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這個人身後,站著一個身姿筆挺的男人,看外表三十多歲的樣子,但是眉眼銳利,周身都有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他微微擰著眉,望著前方的破舊大門,仿佛麵對人生的一大難題。
陳默將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裡,回頭對著屋內的女人小聲說了一句:“看樣子是找你的。”
女人立即左右去看,似乎想找什麼躲藏的地方,但是陳默的家不大,實在沒有夠她躲的地方。她喪氣地垂下手,陳默耳朵尖,聽到她咕噥一句:“狗鼻子,這麼快就嗅到了味……”
這時候,房門再次被人敲響,外麵有聲音透過門傳了進來:“有人在嗎?”
陳默看向了已經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女人,說了一句:“我要開門了。”
“嗯。”女人低低應了一聲,因為她垂著頭,陳默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房門被打開,門後的中年男人站在離房門一步遠的距離,客氣地說:“你好,我家夫人在你家做客,現在我們要接她回去。”
陳默沒有說話,而是用打量的目光看向這一行最威嚴的男人,恰好男人的目光也看向她,深沉中帶著一絲精神壓力,不過這對陳默沒有絲毫用處,她表情不變。
男人看到她的反應,眼中露出些許的驚訝,但也隻是驚訝了,隨後他的注意力就被陳默身後的女人吸引,他的目光在刹那間熾熱很多,有著一絲寵溺,還有無奈,臉上的神情也逐漸溫和。
陳默將男人臉上的變化看在眼裡,又蹙眉看向旁邊的女人。卻發現在她麵前動不動就掉眼淚,和小白花似的女人也換了一種模樣,衣服未變,還是陳舊的衣衫,但是通身的氣勢改變了。她仰著下頜,滿麵傲然,睨著對麵的男人,氣勢也不輸,不過和男人的表情不同,她的眼底是惱怒,嘴角也露出一絲譏諷的笑。
男人開了口,輕聲說:“小雅,跟我回家吧。”
女人嗤笑一聲:“家?我家在紀家,要回家也輪不到你。”男人的臉色微微變了,他哀求道:“彆鬨了好不好。”
女人沉下了臉:“許嘉澍,我沒跟你鬨。”
男人不得已一退再退:“你要怎麼樣才能跟我回家?”
女人神色終於有所緩和,她說:“要回去也可以,把家裡那個玩意兒扔出去,從哪來丟哪去,我看到她就煩!”
陳默在旁看熱鬨看得起勁,她心想,原來這女人說話也不全是假的,看這男人對她用心還挺深的,家裡竟然還有情況。她繼續看男人的表情,發現他神色逐漸凝重,態度更緩和了:“如果你不想看到她,我就讓她搬到時家去住幾天,等你氣消了……”
話沒說完,就被女人冷笑著打斷:“我說許嘉澍,時家和你有仇啊,什麼破爛都往人家去送,你自己不知道時年那孩子多煩她?人活一張臉,總得要些吧,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