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涼亭越來越近,裡麵的場景便越來越清晰,尤其是外圍幾人的麵部表情,堪稱殷殷切切、歡欣雀躍。
他們全都盯著坐在中間的少女,眸光中帶著深深的沉醉,偶爾咧嘴一笑,差點把臉都笑爛。
要不是場合不對,必定會讓人誤以為這是什麼明星見麵會現場。
裴不言看得眉頭微微皺起,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沒有深想下去。
已經走到這裡了,總不可能再轉身離開。更何況,他對自己親手編寫的劇本很有信心。
這麼想著,裴不言佯裝偶然經過的模樣,快步向前,驟然出聲:“你們在乾什麼?!”
按照計劃,接下來,涼亭裡的眾人會轉過頭來,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他再正義凜然地對他們進行斥責,順便敲打一二。
這些人不敢頂撞他,隻能灰溜溜地離開。到時候他再把受驚的少女攬進懷裡,好生勸慰一番,不愁不能一舉拿下。
裴不言想得很好,一開始也的確如他所想的那般,但眾人轉過頭來卻隻是隨意瞥了他一眼就又轉了回去。
仿佛來人隻是一顆路邊的石子,根本不屑一顧。
???
涼亭裡的眾人繼續熱火朝天地聊起來,站在熾陽底下,被忽視得徹底的裴不言卻覺得不可置信。
他帥氣的出場呢?他那麼大一個帥氣的出場呢?!
從小到大,裴不言就沒受到過這樣的冷待。
作為四大家族之一裴家的繼承人,他從來都是閃耀在金字塔頂尖的那一小撮人物。
義正言辭的表情僵持在臉上,他往前的步子怎麼也邁不動了。
尷尬的氣氛猶如叢生的雜草一樣,在現場一茬接一茬地冒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裴不言差點以為自己走錯片場了。
但看到楊舒文也在裡麵時,他就知道,地點沒錯,時間也沒錯,錯的是這群人!
“你們乾什麼呢?!”裴不言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他實在擔心這次還是沒人搭理自己。
好在上天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楊舒文擰著眉頭走了出來。
她的表情稱不上好看,雙手抱臂,語氣不耐:“裴不言?你過來乾嘛?”
裴不言心頭懸著的石頭悄無聲息地落了地。
雖然台詞有點不對,但總算有個人把他放在眼裡了。
他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按照早就寫好的腹稿道:“我隻是恰好路過這裡。倒是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女同學,太不像話了吧?”
他話音剛落,楊舒文便慌亂又心虛地往宿音那邊看了一眼。
再扭回頭來時,臉上的神情十分不爽:“你特麼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是在跟宿音同學聊天,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欺負她了?”
“嗬。”裴不言冷笑一聲,像是所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在麵對狡辯的壞人一樣,“敢做不敢當?欺負了人還不承認?”
承認個屁!楊舒文在心裡罵到。他們本來就因為之前唐突了大美人很難受了,裴不言這個狗東西現在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把這件事擺到明麵上來說。
等等……裴不言才是幕後主使,現在又來裝什麼好人?
楊舒文瞳孔一縮,總算想起來了,對方編排這麼一幕戲,就是為了英雄救美的!
要是彆人,楊舒文最多調侃一句,裴少還是一如既往地風流。但對象是宿音,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拜托!就裴狗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還想博取美人的芳心。他配鑰匙嗎?配幾把?
“你再胡說八道!”楊舒文本就對主導一切的罪魁禍首心懷不滿,現在理清楚裴不言對大美人的企圖,更是怒上心頭,當下便橫眉怒道,“信不信老娘撕爛你的嘴?”
……?
裴不言臉上的似笑非笑頓時凝固了。
這群人怎麼回事?不知道按照劇本來嗎?為什麼還敢在這兒跟他嗆聲?
他收斂了笑意,語帶警告:“楊舒文,你是不是覺得在洛頓學院裡沒人治得住你?”
聞言,楊舒文被怒火衝昏的頭腦像是被灌了冰水,漸漸冷靜下來。
裴不言找上她時,她還覺得這是一件穩賺不賠的買賣,隻要動動手就能得到一張段星白的私房照。現在看來,這件差事根本就是個燙手山竽!
裴不言的家世她得罪不起,可要讓她就這麼讓出美人,又實在不甘心。
楊舒文踟躕間,其餘四人卻是壓根就沒想到這麼多,見到有人覬覦美人,霎時便像拉響了什麼警報一般,異常團結起來。
他們不著痕跡地跟彼此挨得更近了,人與人之間沒有留出半點縫隙,將中間的少女圍困得嚴嚴實實,透不出半點真容。
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反倒更引人好奇。
裴不言不由自主分出了部分注意力,看向這群人擋得密不透風的方位。
然而,原本還能依稀看到的人影這下一丁點也看不到了。
“看什麼看?”黃毛男生一臉警惕,還伸出了雙臂,跟護崽子似的。
裴不言眉頭一皺,一股荒謬感油然而生。
這群人是被中了邪嗎?平日裡看到他誠惶誠恐,連頭都不敢抬,今天竟然敢衝他大吼大叫。
裴不言麵色一沉:“楊舒文,讓他們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