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太太允許了怎麼辦?
張媽話還沒說完,陸序便轉身離開了。
她歎了口氣,隻當夫妻倆還在鬨矛盾。尋思著,該去廟裡燒燒高香,讓佛祖保佑兩人快和好。
*
二樓臥室。
宿音透過窗戶,看著陸序在庭院裡像失去理智的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搜遍每一個角落,眸光淡淡。
回想起了先前謝嘉玉在餐桌上說過的
那番話。
“有時候我真是佩服陸序學長,不知道他是怎麼看著愛人遭受疾病折磨卻還能無動於衷的,反正我做不到。”
“試想一下,陸家雖然不是什麼豪門望族,但影響力也不小。我花了十幾天找到的心源,他卻花了八年都找不到,是真的沒用,還是不想找?”
“你難道就甘心被困在這個方寸之地,做一輩子的金絲雀嗎?”
“我不是來當說客的。我隻是想告訴你,陸家馬上就會不存在了。”
“學姐好好考慮……”
一字一句,言猶在耳。
抬頭望向天際散亂的流雲,宿音深覺,未來應該都是好天氣。
她轉身走到畫室,掀開了謝嘉玉先前想看卻沒能看到的那一幅畫上的白布,珍惜地撫了撫上麵乾透的顏料。
以往總是籠罩著的薄霧濃雲都在頃刻間消失無蹤。
她的雙眸浮現出前所未有的亮色,仿若地獄的業火在其中被點燃。
每當這種時候,創作的靈感和欲望便呼嘯著襲來。
*
謝嘉玉又一次感到了挫敗。
無論他怎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以何種手段暗示、威脅,都沒能獲得宿音肯定的回答。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那具孱弱的身體,對他口中適配的心源一點也不感興趣。
謝嘉玉並未撒謊,他的確找到了與宿音適配的心源。
隻要權勢盛到一定程度,所有人都會為之讓道,這世上沒什麼做不成的事。
先前一段時間正是忙於尋找心源,他沒有騰出手來對付陸序。
現在,他不得不這樣做。
如果他不這樣做,宿音永遠都不會正眼看他。
一旦下定了決心,後麵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比起挖空心思的追求,迎合對方的喜好,在商場上搏殺反而是謝嘉玉的強項。
陸序那頭也迅速做出了反應,但二者本就不在一個體量。
俗話說一力破十會,謝嘉玉根本用不著使什麼手段,對麵就已經現出了頹勢。
但謝嘉玉雖然是謝氏的掌權人,卻並非沒有人能壓製住他。
他莫名其妙對陸序的公司出手,很快便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將這件事捅到了謝父謝母麵前。
“表哥,不是我說,你乾嘛非要實話實說。”齊盛一邊給謝嘉玉上藥一邊嘀咕,“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不就得了?看上有夫之婦,還想搞垮人家公司,不對你動家法才怪呢!”
謝嘉玉坐在輪椅上,看了齊盛一眼,一巴掌甩了過去。
他沒殘,就是受家法傷了膝蓋。
“嗷嗚!”齊盛痛呼一聲,抱著腦袋指責,“你恩將仇報!我幫你擦藥,你怎麼還打人呢?”
謝嘉玉麵無表情:“突然想起了一些不高興的事。”
他平常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冷不丁這副模樣看得齊盛背後涼颼颼的。
恍然了悟謝嘉
玉口中“不高興的事”指的是什麼——好吧,他也看上過那位有夫之婦。
不對,應該是一直都看上著呢。隻不過有人橫刀奪愛,壓根不敢表現出來。
心裡莫名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齊盛歎了口氣。
算了,不該自己的就彆想了。他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表哥,你到底怎麼想的?”齊盛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小聲問道。
跟上次的情形反過來,這次是他被家裡人拉過來,規勸謝嘉玉。
他哪敢勸啊,勸了就是死。
也不該這麼說,沒那麼誇張,應該是從此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啪!”
又是一巴掌。
齊盛怒了,站起來:“憑什麼又打我?”
“這是我的房間,彆像做賊一樣。”謝嘉玉說著,揉了揉膝蓋,從輪椅上站起來,“比起那種你情我願的小遊戲,還是橫刀奪愛更刺激。”
齊盛愣了愣,才意識到,後麵這句是在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
等等,貌似有什麼地方不對。
看著謝嘉玉走到窗戶邊,齊盛瞪大雙眼,像是個演滑稽戲的小醜:“你你你……你腿沒事?”
謝嘉玉回頭看他:“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的腿有事了?”
齊盛明白了。謝嘉玉坐輪椅完全是為了博取同情心。
他對陸序公司乾的那些事可大可小,更可以小事化了,單看家裡的長輩們怎麼決定。
謝嘉玉翻窗離去之前,貼心地拋下了一句話:“我最近都不回來了。”
等等,你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全家人都會怪我看管不力?!
這一瞬間,齊盛深深地感知到了社會的險惡。
家法好啊,謝家不能沒有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