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遊選了臨街的一家火鍋店,包廂的玻璃窗往外能看見街景。
兄妹兩個模樣出色,看起來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以至於服務員拿到點餐單的時候,再三過來跟他們確認:“先生,你們真的沒有點錯嗎?”
“隻有兩個人嗎,還有沒有彆的朋友?”
得到確定後,才納悶地過來送菜。
門關上之後,包廂清淨下來,江遊直接端起菜盤撥了下去,一邊拿筷子打散,一邊挑眉問妹妹:“怎麼樣,在老二那裡住的還好嗎?”
“好。”白璃點頭。
江遊:“想不想換個地方住?”
白璃:“三哥可以來二哥家住,房間很多,四哥和九哥都在,八哥也來了。”
聽起來就很熱鬨。
江遊本想把妹妹接到自己的住處,聞言略作思索,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白璃問:“三哥要在國內多久?”
江遊拿小碗給妹妹夾菜,放她麵前,笑道:“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
“拍賣行呢?”
“龍騰的辦事處遍布全球,華國也有,其中一個就在夏城。”
白璃聞言點點頭。
她隨口問過,開始吃東西。
八分鐘後,第一輛餐車空了,白璃看三哥沒動靜,眨巴眨巴眼睛,自己把第二輛餐車上的盤子拿下來。
江遊:“……”
跟其他龍一樣,為了維持生機,江遊這些年都是用最微薄的能量生存,因此入食也跟普通人類差不多。
這段時間靈氣漸漸複蘇,不用控製的太嚴格,他的飯量明顯上來,但跟妹妹相比……真的是小巫見大巫啊。
他妹完全就是一副秋風掃落葉的架勢。
這一餐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兄妹倆吃飽喝足買賬離開,留下乾乾淨淨的盤子,惹得服務員翻了翻垃圾桶,還驚疑不定地開窗去看,卻完全沒有發現任何浪費食物的跡象。
所以,那對兄妹是真的吃了整整三輛餐車!
服務員們隻能麵麵相覷:“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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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裴渡把所有珠寶都帶走之後,裴景飛就知道徹底沒有退款的餘地了。
兩個多億拍的珠寶,再賣出去至少要縮水一半!
裴渡讓人把珠寶送到他住的地方,裴景飛忍不住追問:“不找銀行存起來嗎,酒店安保再好,也難免失竊。”
回應他的是冷漠關上的酒店房門。
裴景飛盯著這扇門一瞬,掉頭走開。
他邁步到走廊儘頭,撥出父親的電話,聲音乖順下來:“……玩得很好,哥哥也很好,還參加了拍賣會,嗯。”
“不過啊。”裴景飛羨慕地說,“財務自由真是太好了,哥哥光是拍珠寶就花了兩個多億呢,我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那邊傳來裴父疑問的聲音:“嗯?”
裴景飛聲音昂揚,透著小男孩的興奮:“最貴的一枚三克藍鑽拍到了將近兩億,哥哥真的太闊綽了,大家都很羨慕!”
“這個蠢貨!”
震怒的罵聲從手機那頭傳來,裴景飛的聲音戛然而止。
裴父忍住怒氣:“說的不是你。”
裴景飛尷尬道:“爸爸,你彆生氣,哥哥平時不花錢,拍幾件東西也沒什麼。”
“正常參與拍賣當然沒什麼,但花兩個億拍一件沒用的垃圾,那就叫蠢!他要是拿錢去投資,會有人說什麼嗎?我怎麼會有個這樣的兒子,他根本就是有病!”
裴景飛被這聲音震得耳朵嗡嗡響,把手機拿遠了些。
等裴父發泄完,這通電話被嘟的一聲掛斷。
作為裴家的掌權人,裴父一向是沉穩大氣的,在外人麵前的形象很威嚴,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產生絲毫波動,當然,除了裴渡。
因為他是裴父想甩掉又舍不得的包袱。
舍不得,當然有那千億遺產的原因在,但裴景飛總覺得,他對裴渡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愧疚。
裴景飛不太想看到這種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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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一直在響,裴渡沒看來電顯示一眼,直接關機。
淩晨的尚城仍舊亮如白晝,大廈和街道遍布白燈,有很多行人來去匆匆。
飄窗上鋪著華麗柔軟的毯子,像是用白色羽毛織成,縫著金線。
珠寶鑽石們淩亂地散落在上麵,被燈光照得熠熠生輝。
裴渡把珠寶傾倒出來之後,就倚在窗邊,半闔著眼睛看夜景。
他不時抬抬眼皮,往空無一物的夜空中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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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三哥分開之後,白璃回到二哥位於尚城的住處,捏著脖子上的粉鑽想了想,還是心有不甘,化出原型出去兜風。
她把自己的身體縮到最小。
參加寰宇峰會的人大都住在附近一個酒店,淩晨三點,許多房間的燈都滅了,但還有些是亮著的。
其中有一間亮的過於異常了。
那間屋子位於酒店最頂,白璃好奇又蠢蠢欲動地湊近,大眼睛將要抵上去時,猝不及防跟玻璃窗裡的少年對視。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少年灰暗的眼睛亮得像燈光下的珠寶,但再仔細看時,又好像是錯覺。
白璃鼻子噴了聲氣。
從這個視角看進去,裴渡就像個玻璃櫥窗裡的渺小的漂亮人偶,還沒她的爪子大。
白璃把兩隻前爪耀武揚威地衝他一抓,眸中閃過得意,抓完,她的鼻子朝散落在地毯上的珠寶點點,又嬌又橫。
裴渡從不知道一條龍也能有這麼豐富的表情,嘴角扯了下。
他把窗戶打開,沒管倒灌進來的冷風,把大堆珠寶朝小白龍一推,聲音平靜:“給你。”
珠寶送給你。
緊接著,裴渡就見小白龍鬼裡鬼氣地一偏頭,黑眼珠還朝他的方向,似乎在狐疑地打量他。
小白龍的龍角上套著個項鏈,掛著今天剛被拍走的薔薇花魂。
——真的是一個人。
裴渡心臟開始砰砰地跳,見她不動,問:“不喜歡嗎?”
白璃撇了下嘴,她明明是要來炫耀的,這個討厭鬼在乾什麼,想辦法套她進圈耍她嗎?
正思索的時候,她見裴渡轉身走開。
白璃以為他要逃走,鼓著眼睛往前一飛,把臉抵在窗口,直勾勾地監視著他。
出乎意料,他並不顯得急促。
裴渡把寰宇雜誌送的袋子拿過來,回到窗邊,一枚一枚把珠寶裝進袋子,抬頭看見白璃半顆腦袋已經都快塞了進來。
“……”
一人一龍大眼瞪小眼,裴渡起身。
白璃正想著他會不會抓起袋子跑路,要不要化成人形攔住他,就見他輕輕靠近,把袋子掛在她的另一隻龍角上。
“這樣就能帶走了。”裴渡說。
白璃:“……”
她明明是來炫耀的,可現在沒炫耀成功,還被塞了一整袋珠寶。
白璃認真打量裴渡,發現他竟然不是開玩笑。
裴渡見她沒離開,眸光動動,問:“進來嗎?”
——才不呢。
在他詢問之後,白璃一甩尾巴,直接昂著脖子飛走了。
她知道了。
裴渡一定是沒有朋友,才想討好她讓她留下,但她偏不。
裴渡太討厭了,她才不要跟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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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裴景飛發現裴渡臉色竟然好了很多。
他今天認真吃了早餐,穿上工作人員熨燙好的西裝,似乎還要去峰會現場。
裴景飛忍不住問:“哥,今天還拍珠寶嗎?”
裴渡沒理他,徑自離開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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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阿姨打掃房間,看見白璃床頭放著一袋東西,袋子有點皺。
她拿過來,想看看是不是要扔的垃圾,結果竟然在裡麵看到一整袋珠寶。
阿姨:“!”
她連忙提起這袋珠寶出去。
晏澤寒還在家裡,見她這麼著急,問道:“什麼事情?”
阿姨看見他,鬆了口氣,把袋子塞給他:“我在阿璃小姐的房間發現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放好,晏少爺,你把它們存進保險櫃吧,不然丟了可說不清楚。”
晏澤寒翻看了一下,問:“阿璃的房間?”
阿姨被閃得眼花,心有餘悸:“是啊!”
“我知道了。”
晏澤寒答應下來,去二哥的書房打開保險櫃,把珠寶放進去。
他明明記得這些珠寶昨晚是被其他客人拍走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阿璃房間。
晏澤寒知道妹妹的秉性,幾乎立刻,就猜測這些東西是她搶來的。
二哥一直都很細致,難道沒給阿璃打預防針嗎?
晏澤寒搖搖頭,決定還是找時間問一下這些珠寶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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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峰會不很熱鬨,白璃和桑芷槐葉鑫鑫三個在附近吃冰淇淋。
桑芷槐道:“昨晚我去外麵,碰見你四哥了。”
白璃抬起頭:“嗯?”
桑芷槐:“說實話,我是真的討厭我那個渣爹,想讓我媽跟他分開,但我媽總是說分不了分不了,後來我才知道,她查過我爸的賬麵,知道他賬上沒錢,全他媽是負債。”
葉鑫鑫目瞪口呆:“不是吧,你爸這麼絕?”
桑芷槐氣得悶了一口冰淇淋,又揚眉:“季總說了,看在阿璃的麵子上,龍恒最厲害的離婚律師可以推掉其他業務,幫我媽媽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