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酌不是很明白遊戲的吸引力。
他在小鎮上讀的是寄宿高中, 身邊就有很多同學沉迷於遊戲。
學校方圓百裡, 隻有一個網吧,晚上班主任查寢找不到人, 直接去那個網吧裡逮人就好了,然後鬨個雞飛狗跳。
第二天早晨溫酌背著書包從寢室裡離開的時候,可以看見一排網癮少年慫得跟鵪鶉一樣站在那裡被班主任訓話。
溫酌由始至終都沒有對遊戲有過一丁點的興趣,因為他很清楚,想要遠離那個酗酒的父親, 唯一的方式就是讀書。
而現在讀了大學, 他對麵鋪上也住著一個重度網癮少年,抱著手機, 各種姿勢打遊戲。
他盤著腿, 眼睛睜得圓圓地看著屏幕。
沒多久,他咬了咬下唇, 整個人都翻轉過來, 兩條腿架在牆上,半個腦袋橫到了床的外麵,死命地摁著手機。
寬大的運動褲腿落了下來, 他微微側一側身,就能看見一點點黑色的小平角。
“啊啊啊……垃圾!真是垃圾!連我都帶不動你!裝什麼軟妹子啊!彆以為爺爺看不出你這隻菜鳥是公的!”
溫酌靠著自己的床頭,手裡捧著的是從教授那裡借來的資料。
明明該用心看書,但是他卻難以自製地將臉微微側過十五度。
衛淩架在牆上的腳動了動,腳趾勾了起來。
這家夥明明很喜歡運動,什麼籃球、遊泳、山地車, 幾個小時前還曬得紅彤彤的,這會兒就白了。
他的腳背比其他地方更白,隱隱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這時候,衛淩又把一條腿放了下來,大大咧咧地岔著,垂在床外麵的短發因為剛洗過澡而很蓬鬆,隨著他手上的動作而輕輕晃蕩。
“衛小淩,你這遊戲姿勢很**啊,提醒你一下注意影響啊!我都看到ck的logo了!”宿舍長李健喜從衛淩的床下麵走過去,順帶捏了一下衛淩的頭發。
“我才不穿ck呢!那麼燒氣!”衛淩嘴上嚷嚷著,仍然很全神貫注地打遊戲。
“那你穿的是什麼啊?彆告訴是花花公子啊!”另外一邊的楊照榮很感興趣地趴到了床邊。
衛淩終於把手機給扔了,露出倨傲的表情:“你們聽好了!”
“我們聽著呢!”
“國貨之光——三槍!”衛淩高聲道。
“啊?不可能吧?給大夥兒看看!”
“看就看!”
衛淩還真就拉下來給所有人看了。
深灰色純棉質地,三槍的品牌標誌。
其他人哈哈哄笑了起來。
溫酌就那麼看著,一直沒有說話。
衛淩感覺到了溫酌的視線,忽然感覺到了莫名的羞澀,趕緊把睡褲給拉起來。
“你看看,衛小淩同學,你這個不雅觀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寢室裡其他人的心理健康了!”楊照榮笑嘻嘻地說。
“溫酌你彆介意啊,衛淩就那性子,想一出就是一出了,哈哈哈!”
這時候,溫酌開口了:“這條短褲你從哪裡收來的?”
“啊?就……就那個位置啊!”衛淩指了指宿舍裡專門晾曬貼身衣物的區域。
上麵還掛著幾個衣架子,楊照榮從他的鋪上下來的時候,後背還經常會被掛到。
溫酌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宿舍裡其他人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覺。
“衛小淩同學,你不是說要從周一積攢到周七,一次洗一周嗎?所以根據我的計算,你哪裡來的乾淨褲子換?”熊驍用“你好好想想”的表情看著衛淩。
“媽呀——我想起來了!今天中午我本來要洗褲子的!然後忽然被一個妹子約了上線打遊戲!然後我就忘記洗了!”
衛淩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看向溫酌。
所有人都向衛淩投以同情的目光。
但是很快這種同情又被興師問罪所取代。
“衛小淩,你可以啊!今天下午哥哥讓你帶一帶,你說你要洗褲子不然晚上沒得穿!怎麼跟妹子打遊戲就有時間,跟哥哥你就沒時間了?一個下午我被人打回了青銅你知道不知道?”黃展差點沒把床頭桌給拍散了。
“是啊,小淩子,你最近是真的皮癢啊。我們跟對門寢室對戰,叫你來幫把手,你也說你要趁著中午太陽大把一周的褲子都洗掉,不然就要做‘光電俠’!你到底是嫌棄我們水平太low?還是你這人就是這般見色忘義?”
這回連宿舍長李健喜都怒了。
衛淩一下子體會到了什麼是四麵楚歌。
他立刻從床上爬了下來:“那啥……我去拯救我的七色彩虹!有事兒晚點聊!”
“七色彩虹是什麼?”熊驍問。
“還能是什麼?周一到周日,每天都是新顏色,他的三槍啊!”楊照榮回答。
一直沉默著的溫酌難得開口了:“他剛把手機和充電寶都帶出去了。”
兩秒鐘的安靜之後,黃展又狠狠拍了一下床頭桌:“這小子是想死吧!我看是周一到周日,他每天都想要新打擊!”
“捶死那個慫包!還敢跑!”
衛淩一直在外麵晃蕩到了晚上一點多才回來。
因為第二天是一位古板老教授的課,大家都要早起,所以基本上都睡了。
衛淩偷摸摸進來的時候,拿著一個小盒子,他正要放到溫酌的枕頭邊,忽然被對方一把扣住了手腕。
衛淩整個人就像給高壓電鎮了一下,他正要向後退,但是溫酌的手指力氣大得很,扣得緊緊的。
“你乾什麼?”
雖然溫酌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很有威懾力。
“我……我穿錯了你的褲子,我去買了一條新的給你……這個跟我的花色不同,應該不會再穿錯了。”
衛淩笑了兩下。
從溫酌的角度看過去,又慫又傻,但架不住他生的好,再慫再傻也不讓人討厭。
真的跟狗子一樣,溫酌差點沒忍住摸他的腦袋。
“你留著自己穿吧。我不穿波點的。”溫酌說。
“啊?不怎麼知道是波點的?這麼黑燈瞎火的你都看得清?”
“你說了跟你的花色不同。你就差波點的。”
衛淩忽然笑了,腦袋湊的進了點,他個子高,踮起腳,下巴就快放在溫酌的床沿上了:“你有觀察過我穿什麼褲子?”
“我是看到了你泡在盆子裡的那一堆。”
“哦,那好吧。”衛淩把那個盒子摸走了。
他轉身剛要爬上鋪,忽然周圍的人都坐了起來,打開手機,手電筒直照,驚得衛淩差點從鋪上摔下來。
“衛淩——你好大的‘刀割蛋’!畏罪潛逃三個多小時!”黃展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床頭桌。
“刀割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