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條件一般,上下鋪的鐵床動一下吱嘎響,郭驚羽和他們班長住一間,對麵的上鋪放了他們的旅行箱。
班長這會兒不在宿舍,估計是跑去小鎮上買顏料了,郭驚羽拉著李同洲和自己擠在小床上睡了一會,他原本有很多話想說,但挨著李同洲之後,倦意襲來,眼皮子發沉,隻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就安心睡去。
等醒來的時候,懷裡抱著的變成了一件外套。
李同洲在枕邊留了字條給他,說學校還有事先走一步,等周末空了就來找他。
郭驚羽有點兒遺憾,但很快舒了口氣,埋頭在懷裡的外套那深吸一口氣,悶聲笑了。
李同洲周末再來的時候,這邊老街道已經變了模樣。
原本泛黃發舊的老街,如今已有一半被注入繽紛色彩,散發著肉眼可見的時尚和活力。
郭驚羽那副畫已經完成了大半,是由三麵牆組成的一副熱熱鬨鬨的“中國年”,左邊牆壁上是舞獅,右邊的牆壁上是舞龍,而被圍繞在中間的那一副則畫了一桌團圓飯,中間是一口銅火鍋,一圈是滿滿當當的格式飯菜,布局很巧妙,借著牆壁原本的高矮,在後麵畫了椅子,人可以站在兩堵牆壁中間蹲下身拍照,就像是自己坐下在吃飯菜一樣,瞧著很有意思。
郭驚羽拽著李同洲一起拍了照,他表情誇張,但李同洲那邊卻拍得三張裡有兩張在看他,最後連拍照的同學都樂了,衝他們揮手道:“哎,驚羽,讓你旁邊的小哥也看看鏡頭呀,我這好歹也拿過攝影獎的人,給我點麵子吧!”
郭驚羽道:“你少管,他愛看哪兒就看哪兒,你多拍幾張唄!”
“那也不能隻看你啊,這構圖都歪了!”
“你就拿我當中心!”
“你哪兒就中心了,坐的位置都不對……”
郭驚羽勾著李同洲脖子,坐他腿上,徹底占了c位。
李同洲咳了一聲,看向鏡頭。
對麵那位同學一心追求藝術,關注構圖比關注他們要多,完全沒當回事兒,還一直誇郭驚羽姿勢好。
拍好了照片,郭驚羽拿著相機看了一會,挑了幾張給李同洲分享,“這個不錯,回頭可以洗出來,給家裡郵寄回去,上回姥姥還問我要照片,說想咱們了。”
李同洲點頭,瞧見他頭發上落了一點碎花瓣,幫他拿掉了。
金秋時節,這座老城裡栽種的桂樹開花了,香甜得像是陷入一場夢,到處都是甜絲絲的。
郭驚羽和李同洲一起去逛了古鎮,倆人從街頭吃到街尾,買了手打酥糖,路邊有賣花兒的婆婆在叫賣不知名白色小花編成的手環,郭驚羽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他隻認識茉莉,就買了一串茉莉放兜裡,婆婆心善,又喜歡他這樣生得俊俏講話好聽的小帥哥,多送了他一串茉莉花,郭驚羽順手揣進李同洲外套兜裡,捂著不許他拿出來。
李同洲手指動了動,輕笑一聲,任由他擺弄。
南方小鎮和他們以前生活過的截然不同,李同洲看他高興,低聲問道:“很喜歡這兒?”
郭驚羽道:“前幾天不喜歡,現在喜歡了。”他和李同洲牽著手,手指也不老實,勾了勾對方的掌心忽然笑了一下,“李同洲,我一定是太喜歡你了,怎麼你在哪,我就覺得哪裡這麼可愛?”
李同洲看著他,心想這人才是可愛。
每次瞧見,心跳就會不自覺加快,再靠近一點,滿腦子就隻想親親他。
倆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也不知道誰開的頭,忽然都笑起來。
李同洲請了幾天假,專門留在這邊陪郭驚羽一起畫完了那副畫,他拍了好多照片,有些是郭驚羽的畫,而更多的是郭驚羽的身影,每一張都想存起來,等到以後就能翻出來慢慢看。
照片沒有氣味,但他隻要瞧見照片裡的人,就能聞到那時淡淡的茉莉香氣。
像是對方惡作劇把花捂在他外套衣兜裡留下的淡淡香氣,又像是對方趁著街角沒人,踮起腳來偷親他的那一絲甜味。
臉上帶著一點顏料痕跡的人眯著眼睛,狡黠地微微笑,咬了咬他唇邊親昵道:“李同洲,快說,你最喜歡的人是不是我?”
“嗯,是你。”
當然是你。
那個貫穿了我整個少年乃至現在與未來的人,自始至終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