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想容的臉扭曲了:“他會死嗎?這是意外還是什麼,我要去警局,我要看當時的監控攝像……”
“嶽父嶽母已經在問這事了。你如果擔心,我送你回你父母家。”周津塬說。
“我哪裡都不去,我要留在這裡等消息!”趙想容不知不覺地嚷嚷起來,她憤怒地說,“你為什麼總跟我對著乾?”
周津塬深吸一口氣,已經有不少醫生好奇地打量他們,骨科全部是男醫生,周津塬關上門前,解釋一句:“這是我夫人。”
周津塬的辦公桌整整齊齊,趙想容被按到他的座位,她目光滑過,桌麵是一些文件快遞。她想到自己臨走前,把拍的蘇昕和周津塬的照片寄過來。
趙想容從回程飛機時,腦海裡就浮現出一個荒謬猜想,難道快遞出了差錯,趙奉陽知道了這件事,他要找周津塬對質,在去醫院的路途中發生了車禍。
“現在還在搶救,一有消息,我告訴你。”周津塬說,他的聲音很平穩,“他腿的情況,你也知道。不過你放心,是林教授在裡麵——容容?”

周津塬把又要往外麵跑的趙想容重新按在座位,他去隔壁科室,找彆的醫生要了點花草茶,用自己的保溫杯泡了茶。
他接開水的時候,順便跟嶽父嶽母家的人報平安,趙想容的二哥趙立森也知道消息,據說在路上。等他再回來,趙想容正趴在他桌前,一動不動。
周津塬以為她在哭,走過去一看,她精疲力儘地睡著了。他俯身摸了下趙想容的耳朵,燒成嫣紅色,再借了體溫槍測量,果然,她有點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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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想容已經連著二十四個小時清醒,眼睛灼痛,頭腦也沉。
她一直覺得,自己直覺向來很好,但是又好像在很多災難前非常遲鈍。比如趙奉陽把她獨自鎖在木棚的那個夜晚,許晗在ICU去世的白天,遇見周津塬的瞬間,她總是像個螺絲釘,任災難捶打。
最初隻是想閉會眼睛,思考下前因後果,但等再有意識,趙想容發現,她已經被抱到辦公室角落裡一張小小的行軍床上。白天辦公室沒什麼人,偶爾會有醫生跑進來,都是取完東西就匆匆而走,也沒人管她。
趙想容看了眼自己的表,其實隻睡了四十分鐘。
外麵好像有很小的說話聲,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周津塬正在牆對角和一個人說話,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蘇昕。以趙想容的角度,隻能看到那女孩子的五官很淡,說話的時候,喜歡用手指繞著頭發,站又不站直,在高大的周津塬顯得小鳥依人。
趙想容聽到她輕聲說了句什麼,周津塬沒有回答,他回過頭,身後沒有人,趙想容已經退回到辦公室。
周津塬讓蘇昕離開,等再進辦公室的時候,趙想容正粗魯地翻著他的辦公桌,水杯之類的砸在地麵,一片狼藉。
周津塬掃視一眼,問:“你醒了?”
趙想容回過頭,她居然還帶著笑。“我哥醒了嗎?”
周津塬說:“還在手術中。”頓了頓,他再指點,“是在最下麵一層。”
趙想容愣了一下,隨後,拉開抽屜,看到了自己寄來的牛皮紙袋和那些照片。周津塬走過來,趙想容退到角落,他把快遞單裝著的合照遞給她。
“你在找這個?”周津塬慢慢地問,“這些照片是你照的,然後寄給我的嗎?”
他的語氣太平靜了,好像此刻做錯了的人,出軌的人,多心的人是自己。趙想容腦海中各種尖叫,她不停地往後退,貼在牆麵:“你和那小姑娘,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絕望地說,“你是要和我離婚,對嗎?”
“如果我告訴你,我和蘇昕什麼都沒有,你信嗎?”周津塬淡淡地說。
趙想容抬頭,眯著眼睛看著他:“周醫生,你問我這問題之前,不如先問問自己——你自己說這話,信不信自己!讓我猜猜,你為什麼看上她,哦,我懂了,你肯定是把那個小姑娘,看成許晗的再投胎,對嗎?但我告訴你,許晗死了,那個女孩也不配,她一點也不配,她跟許晗不像……你如果真的愛許晗,如果你真的要找許晗替身,那你為什麼……”
她喉嚨縮緊,再笑靨如花地改口說,“你為什麼不去死呢?周大少爺,你要是現在死了,我作為周家的兒媳婦,我肯定會替你孝順咱爸咱媽啊,所以,你就彆有後顧之憂,趕緊追求你逝去的愛情,彆猶豫了,趕緊地去死吧!”
周津塬一動不動地站著,她知道他又生氣了,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冷酷至極。但是,趙想容不在乎了,如果能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於周津塬,把趙奉陽的命救過來,她願意。
“不好意思。”
趙想容抬頭看著門口,有個護士正站在兩人後麵,神色尷尬,不知道聽到多少。她是來通知他們,趙奉陽的手術成功,但他依舊陷入昏迷當中。